第42章 最深的绝望（2/2）
“别惊动它…”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慢慢退…”
就在他们后退了不到五六步的时候，那件“空衣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它那“领口”的空洞处，缓缓地、僵硬地…“转”了过来！
虽然没有头颅，没有眼睛，但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空洞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砰咚！砰咚！
那搏动声陡然加剧！
空衣服的袖口猛地抬起，指向他们！袖口深处，是更加浓稠的黑暗！
“跑！！”
疤脸狂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隐蔽，拉起陆青璃转身就向来的方向狂奔！
几乎在他喊出声的同一瞬间！
那空衣服的袖口中，猛地喷射出一股灰黑色的、如同浓烟般的物质，速度快得惊人，直扑两人后背！
陆青璃甚至能感觉到那灰黑物质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带着一种强烈的精神污染，让她的头脑一阵刺痛昏沉！
疤脸猛地将她向旁边一推，同时战刀反手向后劈出！
刀锋掠过那灰黑烟雾，似乎劈中了什么实体，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切割腐朽皮革的嗤啦声！
那灰黑烟雾猛地一滞，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嘶鸣！
但更多的烟雾从袖口和裤管中涌出，如同有生命的触须，疯狂地扭动着，再次扑来！
“走！那边！”疤脸指着侧前方一个黑黢黢的岔道口，一边挥刀奋力格挡那诡异的攻击。刀光闪烁间，每一次与烟雾碰撞都迸发出冰冷的火花和刺耳的噪音。
陆青璃连滚爬爬地冲向那个岔道，脚踝的剧痛此刻完全被恐惧所掩盖。
疤脸且战且退，紧随其后。
那空衣服般的怪物漂浮着，紧追不舍，不断喷吐着致命的灰黑烟雾，所过之处，墙壁上的幽蓝荧光都仿佛暗淡了下去。
两人一头冲进岔道，这是一条更狭窄、更破旧的维修通道。
疤脸一边后退，一边猛地用刀劈砍通道墙壁上一些松动的管线和支架！
哗啦啦！
锈蚀的金属和碎石坍塌下来，暂时阻碍了通道入口。
那怪物被短暂地阻挡在外，发出愤怒的咆哮和撞击声。
但两人不敢停留，继续沿着维修通道拼命向前奔跑。
通道向下倾斜，越来越深，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冰冷，那股腐败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跑了不知多久，直到身后那可怕的撞击声和嘶鸣声渐渐听不见了，两人才敢停下来，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
提灯的光芒摇曳不定，照亮两人惊魂未定的脸。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陆青璃颤抖着问，声音嘶哑。
“不知道…”疤脸喘息着，警惕地回望来路，“噬魂溪谷里的‘残留物’…形态各异…但都很危险…物理攻击效果很差…”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战刀，刀身上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黑霜，正在缓慢消散。
陆青璃感到手腕的灵炬依旧在持续发烫，甚至比刚才更厉害，那股搏动感也越来越清晰，仿佛在不断地向她发出警告。
“它…一直在发热…”她抬起手腕。
疤脸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的手腕，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前方黑暗。
“它在保护你，也可能在吸引更多东西。”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得尽快出去！”
稍事休息后，他们继续前行。这条维修通道似乎废弃得更加彻底，到处是坍塌和积水。有时需要攀爬，有时需要涉过冰冷刺骨、没过膝盖的污水，水底还时常踩到一些难以形容的、软硬不明的物体。
陆青璃的精神几乎到了极限。黑暗、寂静、寒冷、恐惧、脚踝的剧痛以及手腕上持续不断的灼热和悸动，所有的一切都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开始出现幻觉。
眼角余光总是瞥见有影子飞快闪过。
耳边有时会响起极其细微的、像是许多人同时低语的声音，但仔细去听，又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有一次猛地回头，觉得有什么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后颈，但身后只有黑暗。
她知道这很可能不是真的，但那种感觉真实得可怕。
疤脸的状态似乎也不好，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偶尔会突然停下，侧耳倾听，眼神锐利地扫视周围的黑暗，仿佛在对抗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别看阴影的地方…”他有一次突然哑声告诫，“…也别一直盯着光。”
这条通道，正在无声地侵蚀他们的心智。
就在陆青璃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不再是水滴，也不是他们的脚步声。
而是…哗啦啦的流水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同时，空气中那股腐败的气味似乎被一股强烈的、带着腥气的潮湿气流所取代。
通道开始变得宽敞，地面也逐渐向上倾斜。
“快到出口了！”疤脸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希望的光芒再次燃起，陆青璃鼓起最后的力气，奋力跟上。
水流声震耳欲聋。他们拐过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在眼前。
空洞下方，是一条汹涌奔腾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在不知名光源的微弱反射下，闪烁着油腻的光泽。河面宽阔，水流湍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这封闭空间内回荡，震人心魄。
而他们所在的通道出口，就在暗河上方十几米高的崖壁上。一条狭窄残破的金属栈桥，从洞口延伸出去，横跨部分河面，连接向对岸岩壁上的另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应该就是继续前进的路。
但栈桥的状况极其糟糕，锈迹斑斑，许多地方的木板已经腐烂缺失，只剩下孤零零的金属框架，在空气中微微晃动，看起来根本无法承重。
如何过去？
就在两人观察栈桥，寻找可行路线时，陆青璃手腕的灵炬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烫得她惨叫一声，几乎以为皮肉要被烧焦！
与此同时！
下方漆黑的暗河水面上，突然无声无息地隆起一个巨大的鼓包！
鼓包破裂，一个难以形容的、由漆黑粘稠河水构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庞大阴影，缓缓地从河水中升腾而起！
它没有眼睛，没有面孔，但两人都能感觉到，一个庞大、古老、充满了无尽饥饿和恶意的“意识”，牢牢地锁定了他们！
尤其是陆青璃！那东西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她，或者说，集中在她那灼热发烫的手腕之上！
暗河之水构成的触须缓缓抬起，指向崖壁上的两人，带着吞噬一切的冰冷死寂。
最后的生路在前，而最深的绝望，也已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