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冰缝寻路（2/2）
或许是她的剧烈动作，或许是那“伪秩序”的波动，又或许只是巧合——
她此刻躺倒的位置身旁，那片尚未被银白覆盖的黑岩，因之前凶爪的轰击和秩序之力的蔓延，早已布满裂缝。
在她身体的重压下，一块岩石突然碎裂塌陷，露出了其下……一道深不见底的狭缝！
一股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气息——带着古老、蛮荒、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的气息——从那道狭缝中逸散出来！
这气息与这片死寂的、正在被银白秩序覆盖的悬崖截然不同！
陆青璃猛地看向那道狭缝，又猛地回头看向那依旧在稳步蔓延、即将抵达此处的银白裂纹。
前无出路，后有“追兵”。
这突然出现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岩隙，是绝境中的又一重危机？
还是……唯一的生路？
没有时间权衡了。
银白裂纹距她已不足三尺！
陆青璃一咬牙，几乎是用摔的，将自己冰冷僵硬的身体，强行塞向了那道黑暗的岩隙！
整个人瞬间失重，向下坠去！
最后的视野里，是上方那道银白裂纹蔓延至岩隙边缘，微微一顿，似乎对这超出其当前“净化”计划外的异常通道产生了片刻的“迟疑”。
随即，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绝对的黑暗。
冰冷的气流从下方呼啸而上，带着一种陈腐却奇异的湿润感，刮过陆青璃的脸颊。失重感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她的后背便重重撞在粗糙冰冷的岩壁上，下坠之势骤减，改为沿着陡峭湿滑的斜坡向下翻滚、滑落。
碎石和冰屑随着她的翻滚簌簌落下，在死寂的黑暗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她试图控制身体，但体内的银白封印依旧坚固，四肢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任由自己在这陡峭狭窄的缝隙中不断碰撞、跌落。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她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先前强行动作引动的内伤此刻彻底爆发，喉头涌上浓重的腥甜味。
唯一的安慰是，那令人绝望的银白秩序之光，被彻底隔绝在了上方。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暂时掩盖了行踪。
但这黑暗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坡道似乎永无止境，通向未知的深渊。陆青璃只能蜷缩起尽可能能动的部位，护住头脸，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在剧痛和震荡中彻底涣散时，身下陡然一空！
不再是陡坡，而是真正的悬空！
她整个人向下坠落！
“噗通——”
预想中摔得粉身碎骨的撞击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巨大浮力的撞击。极寒的液体瞬间包裹了她，呛入她的口鼻。
是水！
一条地下暗河！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沉入水底，冰冷的河水刺激着每一寸肌肤，也让她几乎冻结的思维猛地一个激灵。求生本能迫使她挣扎起来，僵硬的手臂胡乱划动，双腿艰难地蹬踹。
幸运的是，银白封印似乎主要针对能量和大幅度的动作，这种本能的、细微的求生挣扎并未被完全锁死。加之河水的浮力，她很快挣扎着浮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冰水，肺部如同被冰针扎刺，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尖锐的疼痛。
眼前依旧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自己咳嗽的回声和水流潺潺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幽深。
河水冰冷刺骨，但流动的活水反而比上方那死寂的绝对冰寒多了一丝“生机”。她漂浮在水中，勉强维持着不沉下去，剧烈的心跳和喘息缓缓平复。
暂时……安全了？
她不敢确定。
银白秩序没有追下来，或许那条岩隙对于它那致力于覆盖、固化整个上层空间的“程序”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需立刻处理的“异常漏洞”。又或者，它那纯粹秩序的力量，与这下方的环境存在某种排斥？
陆青璃艰难地转动脖颈，试图观察四周，但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通过听觉和水流的触感来判断。
水流速度平缓，河道似乎颇为宽阔。空气虽然冰冷陈腐，却并非完全窒息，说明这里有通往外界的缝隙，或者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
她必须离开水里。体温正在快速流失，僵硬的肢体在冷水中泡久了，只会更加难以行动。
她开始尝试向着一个方向缓慢游动。动作依旧笨拙僵硬，每一次划水都耗费巨大力气，牵动内伤，带来阵阵闷痛。
黑暗中失去了所有方向感和时间感。她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长达数个时辰。就在她几乎力竭，意识又开始模糊时，手指忽然触碰到了坚硬的、略高于水面的岩石。
是岸！
她精神一振，用尽最后力气扒住岩石边缘，艰难地将自己湿透冰冷、重若千钧的身体从水里拖了上来。一离开水面，刺骨的寒意更甚，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迅速结起一层薄冰。
她瘫在冰冷的岩石河岸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能睡。
她再次警告自己。在这里睡去，就等于死亡。
咬紧牙关，她强迫自己坐起身，盘膝尝试运转功法。丹田内的力量依旧被银白封印死死锁住，如同铁板一块。但或许是因为离开了银白秩序直接覆盖的核心区域，也或许是因为之前那番“伪秩序”的冒险尝试带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她感觉到那封印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它依旧强大，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给人一种绝对无法撼动的绝望感。就像一座冰山，虽然庞大，但若能找到那细微的裂缝，持续不断地撬动，或许终有崩解的一日。
她凝聚起残存的精神力，不再试图冲击，而是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封印的缝隙，尝试去理解、去感知那银白秩序的构成方式。
既然无法强行破除，那就去理解它，适应它，甚至……利用它。
这个过程比之前模仿秩序韵律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封印的反噬，或者再次引起上方那银白本体的“注意”。她进行得极其缓慢，心神消耗巨大。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中无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陆青璃忽然睁开眼。
并非有所突破，而是她听到了一丝异响。
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岩石上爬行。数量似乎不少。
在这绝对黑暗、死寂的地下空间，任何一点异响都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她立刻屏住呼吸，收敛所有气息，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岩石后，凝神倾听。
那“沙沙”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一种低沉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渐渐地，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一点幽绿色的光芒。
如同鬼火，零星散布，缓缓移动，正向她所在的河岸方向而来。
借着那微弱的光芒，陆青璃勉强看清，那是一只只足有脸盆大小的怪虫！通体呈现出一种岩石般的灰白色，甲壳厚重，生着无数细密的节肢，正是这些节肢摩擦岩石，发出了那“沙沙”声。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对巨大的、不断开合的螯钳，以及顶端那两点幽绿的、如同燃烧磷火般的诡异光点。
这些怪虫似乎对活物气息极为敏感，它们前进的方向，分明就是冲着她刚才出水以及短暂运功时散逸出的那一点点微弱生机而来！
陆青璃心头一紧。
若是平时，这些怪虫虽看起来狰狞，她未必放在眼里。但此刻她重伤未愈，力量被封，形同废人，如何抵挡？
怪虫群越来越近，那幽绿的磷火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如同死亡的潮水，缓缓涌来。
她缓缓向后挪动身体，手指在冰冷的岩石上摸索，试图找到任何可以借力或防身的东西。
指尖忽然触碰到一物。
冰冷、坚硬、长条状，半嵌在岩石缝隙中。
她下意识地用力一拔！
“锵——”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金石之音在黑暗中回荡。
那似乎是一截断裂的金属条，入手沉甸甸的，边缘并不锋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寒意。
而这声轻响，仿佛刺激到了那些缓缓逼近的怪虫。
它们幽绿的光点骤然闪烁，节肢摩擦的速度猛地加快！
“沙沙沙沙——！”
声音变得急促而尖锐，如同死亡的催命符！
虫群猛地加速，如同灰白色的潮水，向着陆青璃藏身的岩石汹涌扑来！
陆青璃握紧手中那截冰冷的金属断条，背靠岩石，瞳孔紧缩。
前有怪虫，后无退路。
刚出秩序绝境，又入虫巢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