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色的石头（1/2）

吼——

那声音并非撞击在耳膜上。它是亿万片空间本身被某种无形巨口撕咬、咀嚼、强行碾碎摩擦发出的、直接在物质最底层呻吟的噪音！沉！闷！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如同一柄冰冷的、沾满了锈蚀的铁屑、缓慢旋进脑髓的巨锥！

无形的空间风压随着这“嚼石”般的恐怖声浪，如同冻结的钢索，瞬间死死缠上陆砚舟的脖颈四肢，勒紧！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悲鸣！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那沉闷的咀嚼声中疯狂震动！撕裂！

就是现在！

就在那冰冷的空间飓风眼加速旋转、如同巨口真正张开的瞬间！就在陆砚舟被这无形枷锁死死勒紧、连指关节都无法稍动的刹那！

噗嗤！

被他以身体为盾、死死挤压在冰冷坑壁凹陷处的慕景沫！她那只唯一显露狰狞“生机”的、抠在符阵碎片上的左手！掌心处——那道由撕裂空间烙印带来的、冰冷刺目的银白光痕！

骤然爆发出决绝到极点的光芒！如同濒死的囚徒点燃了最后一丝灵魂之火！

嗤啦！

光芒并非刺向苍穹，而是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向下——扎进那片被刮擦显露的古老符阵碎片之中！符阵碎片上那些微弱黯淡、属于古老矿脉空间的振荡痕迹，如同被投入火种的火油！

嗡！

一圈极薄、极脆、如同被强行吹胀的亿万年前的肥皂泡壁般的、扭曲着灰白色光影的、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屏障！在那声恐怖的“嚼石”咆哮降临前的一瞬！以慕景沫那只爆发出最后烙印之光的左手为核心！向外猛地弹开！

范围极小！仅仅勉强裹住了慕景沫半个溃散的身躯，和她前面死死贴靠着她的陆砚舟的一小部分！

嗡——轰！！！

死灯本体的咀嚼声浪如同亿万把空间碎渣凝成的重锤，狠狠砸在那层骤然膨胀的、薄如蝉翼的灰白色扭曲光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几欲灵魂碎裂的、空间被极限压缩拉扯到即将崩断临界点的嘶鸣！如同两块巨大的、内部布满裂纹的玻璃在强压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噗！噗！

陆砚舟的双耳猛地被一种无形的钝器狠狠凿穿！温热的液体顺着颊侧流下！眼前刹那被旋转翻涌的血红色浓雾完全覆盖！世界只剩下耳边那令人疯狂的、扭曲到极限的空间尖啸！身体被那层骤然扩张的屏障死死顶在坑壁上，五脏六腑如同错位的骰子疯狂跳动！挤压！骨骼在剧痛中格格作响！

而他撑在坑壁上的、唯一能动的右手！那只五指狠狠抠紧着那冰冷棱角矿石的右手！掌心瞬间被矿石破裂棱角刺入的剧痛所覆盖！更让他几乎失心狂吼的——是那矿石内部！残余的空间震颤印记，如同瞬间被投入滚油的火星，随着死灯那降临的嚼石声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性的共鸣！

嗡——嘶嘶嘶！

那不是声音！是烧红的钢针！是无数高速旋转的冰冷钻头！顺着掌骨的缝隙！神经！沿着臂骨！肩胛！疯狂地向头颅深处猛钻！比之前的冲击强悍百倍！千倍！

痛！钻心裂骨！灵魂撕裂！

视野中的血色如同浓稠的沥青翻滚！意识在剧痛和空间尖啸的双重绞杀下片片碎裂！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濒临彻底崩溃的眩晕中，陆砚舟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被牢牢钉死在一个方向上——身前的慕景沫！

在爆发出那道烙印之光、强行撑开这层薄如蝉翼的空间屏障的瞬间！

她的身体！如同被从内部投入了一枚无形的炸弹！

轰！

那不是肉眼可见的爆炸！是更彻底的……朽坏！

支撑着爆发出烙印之光的左手！那些皮下疯狂蔓延扭动、如同活体刺青的暗紫色血管网络，如同吸收了超乎极限的能量！瞬间炸裂！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道细小却恐怖如同毒蛇獠牙的紫黑色血箭！裹挟着粘稠如同腐败油胶的紫黑色浆液！混合着苍白色的、如同骨灰般冰冷的寒雾！从她整个左臂！肩胛！乃至半边脖颈、脸颊的皮肤下！猛地向外穿刺喷溅！

如同瞬间盛开了亿万朵狰狞的、腐败的、由污血和死亡凝结成的剧毒之花！

滋——

喷出的浆液瞬间接触外界空气！发出浓烈的、如同腐烂内脏被高温灼烧时升腾起的、腥甜中带着刺鼻酸腐气味的恶臭浓烟！

而她那张早已失去人色的脸！覆盖其上的龟裂血泥面具瞬间被这从内部爆发的力量彻底震飞！剥落！露出导火索，正疯狂蔓延、扭动、扩张！几乎吞噬了整张面孔！

嘴角！眼角！鼻腔！甚至耳道！都因为体内急剧爆发的朽坏压力，猛地向外迸开！不是裂开伤口！是皮肤下方的结构彻底被冲击变形！如同即将被内部胀气撑爆的皮囊！喷溅的污血在她惨白的脸上划出数道狰狞丑陋、如同泪痕的血痕！

腰侧那道被阴泥覆盖的、如同连接深渊的伤口！更像是一口压抑了亿万年的死气火山！瞬间迎来了最终的喷发！

噗！！！！

一大团混合着粘稠无比的紫黑色腐败胶质液、苍白寒雾、甚至带着某种奇异灰白色光泽的空间能量碎屑！如同被超高压强行推挤出地壳的岩浆！猛烈无比地喷薄而出！如同一根污秽的巨大触手，狠狠砸在陆砚舟抵住她、紧贴在她后背的胸膛之上！

呃啊！

粘稠、冰冷、带着剧烈腐蚀性又混杂着空间碎屑撕裂感的恐怖冲击！瞬间淹没了陆砚舟的前胸！单薄的、早已破烂的衣物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无声消融！皮肤传来滚烫与冰寒交织的剧痛！仿佛无数根烧红的铁钉裹着冰渣狠狠扎进皮肉！更可怕的是，那剧烈喷涌的腐朽力量蕴含的巨大动能，如同重锤狠狠击打！心脏在胸腔中猛地一窒！一股无法抑制的逆血直冲喉头！

“噗——！” 温热的鲜血混杂着脏腑碎裂般的腥甜气息，猛地从陆砚舟紧咬的牙关中喷出！溅在慕景沫冰冷爆裂的后颈和湿滑的肩胛上！

血！

滚烫的！带着陆砚舟生命最后余温的鲜血！如同滚油落在冰面！

嗤啦——！！！

一声清晰到令人牙酸的、如同炙热金属插入冰水的剧烈反应声在狭窄的空间内爆开！

浓烈至极的白雾瞬间升腾！混杂着浓重的腥臭与铁锈气味！

那不是物理的沸腾！

是陆砚舟滚烫生命精血中汹涌的生机之力，与慕景沫体内此刻喷薄爆发的、浓烈到化为实质的死亡朽坏力量的碰撞！如同水火不容的两个极端世界瞬间对撞的边缘！燃烧！湮灭！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冲突！这炽热的“噪音”！

如同在死寂的深渊里，猝然投下了一颗燃烧的巨石！

轰！！！！！

更深处！那片被灰白色扭曲屏障暂时隔绝在外的、沉缓如远古巨兽的、冰冷咀嚼的“死灯”本体！

那沉重碾磨的空间吞咽声……猛地一滞！

如同一个被猝然打断享用美餐过程的、巨大而恐怖的……暴戾意志被惊醒！

沉重！如同亿万钧冰山坍塌的恐怖压力骤然收束！死死压在陆砚舟和慕景沫所在的那片脆弱的、空间扭曲的屏障上！

咔嚓……咔嚓……

一阵轻微得如同冰面被踏裂、又沉重得如同星辰内核崩裂的恐怖声音，从那层灰白色扭曲屏障的每一个角落……骤然传出！

屏障本身疯狂地明灭闪烁！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空间裂纹，在灰白光幕上瞬间密布！

慕景沫那只爆发出烙印之光、死死压着符阵碎片的左手！掌心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支撑屏障的所有力量都在疯狂反噬！她那爆裂喷血的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按压扭曲！小臂的臂骨发出刺耳欲裂的哀鸣！整只手臂的形状都在那巨大压力下发生可怕的弯折！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一滩喷溅的血肉碎末！

空间……要碎了！

陆砚舟在剧痛、眩晕、口鼻溢血的重创下，被这死亡的警钟敲得灵魂震颤！墨玄裂星之眼被浓血浸透，视野一片猩红模糊！但他所有的感知都死死钉在一点——右手中死死抓着的、棱角刺破掌皮、冰冷如寒铁、正与深处“死灯”嚼石声波疯狂共鸣的矿石！

这就是……那块……让慕景沫不顾一切引爆残留空间力量……带着空间撕裂烙印……又引动了符阵碎片回应的……源头？！

也是此刻……最烫手……最致命的……钥匙？！

不破不立！死中求生！

念头如电光石火！比那濒临碎裂的空间屏障更快！陆砚舟在身体几乎被压垮、内脏碎裂的痛苦熔炉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

噗！

他用尽残存的气力，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滚烫的舌尖血混杂着之前从胸口涌出的逆血，在口中融成一股腥咸滚烫的暖流！

同时！那被矿石棱角割破、粘腻一片的右手！猛地松开对矿石实体的紧握！五指如同濒死的鹰爪！在慕景沫那污秽冰冷的肩胛骨上狠狠一撑！借助这一撑的反作用力！手臂完全不顾及肌肉拉伤撕裂的后果！如同挥舞一根灌满铅的铁棒！带着全身仅存的力量！狠狠向下——扫过慕景沫那只死死抠住符阵碎片、支撑着烙印光芒、正承受着巨大反噬之力的左手！

目标！不是她的手臂！是她那只死死抠着符阵碎片的地面！确切地说！是那些被刮擦显露的、此刻正与矿石残留共鸣、发出最后哀鸣的符阵碎片边缘！

嗤——

陆砚舟的指尖在巨大爆发力的推动下，如同冰锥刮过硬蜡！硬生生划过符阵碎片边缘那些凸起的、蕴含古老空间力量的冰冷刻痕！

剧痛！指尖仿佛瞬间被无数根冰冷的、布满了锈渣的粗针穿透搅烂！但同时！

嗡！

一阵短暂、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荡感！顺着他破裂的指尖神经猛地回传！那是符阵碎片被强行搅动后发出的空间涟漪！

而就在这指尖剧痛与微弱空间震荡反馈传回的瞬间——陆砚舟猛地屈臂！回收！

动作在巨大的空间压力下扭曲变形！但右臂肌肉瞬间绷紧贲张到极限！他仿佛不是抓起实物，而是在无形的粘稠胶水中捞起一块沉重的寒冰！

嗡——！那沉重棱角的矿石被他刚刚划过符阵碎片的右手指尖……强行甩起！带动！

嗡！！！

矿石本身残留的空间震颤印记如同被彻底点燃！瞬间疯狂共鸣！灰暗核心处最后一点如同冷却星核般的微弱光华被彻底压榨出来！绽放出冰冷刺目的银白毫光！如同握住了亿万碎片凝成的短匕！而这短暂爆发的光芒，正好狠狠砸落在陆砚舟指尖带起的、尚未消散的那一圈微弱符阵涟漪之上！

无声的撞击！

如同两块同样冰冷、同样古老、却早已破碎的空间晶核残片被强行对撞在一起！

嗞啦——！！！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纯粹由空间力量相互湮灭对撞产生的、无形却锐利无比的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无形钢针！从矿石与符阵碎片接触点猛地爆发！狠狠刺向四面八方！更主要地……狠狠刺向陆砚舟那只握着矿石、还流淌着舌尖鲜血的右手！

“呃啊——！” 惨嚎几乎冲破喉管！手臂如遭万针穿刺！掌心仿佛被无数只冰冷的昆虫噬咬撕裂！

但这股被强行引导爆发的、同源相斥的空间湮灭冲击力！它并未消散！其中一股无法形容方向的、巨大的排斥力量！如同火山喷发！顺着陆砚舟被万针刺穿的右臂！猛烈地向上传递！震击！

噗！

就在这恐怖的排斥力量爆发、陆砚舟右臂几乎断折的瞬间！

他沾满粘稠污血和舌尖血的右手！那几根指甲被磨劈、指腹完全绽裂的手指！被这股力量猛地向上弹起！夹带着那块散发着最后银白毫光的、沉重的矿石——化作一道沉重的、裹挟着微弱爆裂星芒的黑影！

目标！不是那恐怖的飓风眼！

也不是他身后那未知的黑暗！

而是——

就在他身前！正疯狂承受着屏障反噬、半边身躯喷溅污秽血箭的……慕景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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