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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尺之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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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舟立刻察觉,眼中厉色一闪,几乎在同时,他喉头滚动,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涌上口腔。他死死压了下去。是本体察觉了!伪眼被斩断,坐标被激活,慕景沫这特殊的“钥匙”进入活跃状态…他们此刻的气息,在黑暗森林般的蚀秽层面中,如同燃起的篝火!

“收敛心神!”陆砚舟低喝,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它在反扑!试图重新控制你,至少干扰你的导向!别被拖进去!控制住,慕景沫!让墨痕沉下去!只保留它引路的那点微光!”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又或许是那被侵蚀千年而磨砺出的意志太过坚定。慕景沫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刺激着神经,她强迫自己无视那剧烈的痛楚和脑海中骤然翻腾的、粘稠冰冷的咆哮低语(这次更清晰了,却更显古老陌生),只专注感受那焦孔边缘符印与帛片的冰冷触感。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一块漂浮的礁石。

对抗持续着,车内只能听见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和引擎的轰鸣。墨痕的暴动渐渐平复下来,那股凶猛的拉扯感减弱,但那种被窥视、被锁定的冰冷感觉却如附骨之疽,再也挥之不去。两人都心知肚明,隐匿的窗口期结束了。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午夜的城市边缘,一栋看起来极为普通、甚至有些破败的旧式公寓楼下。

陆砚舟停好车,没有走正门,而是带着慕景沫从侧后方的消防通道进入。通道内昏暗潮湿,弥漫着垃圾的酸腐气息。他领着慕景沫一直走到负二层深处,一道没有任何标识的、厚重的防火铁门前停下。门看上去锈迹斑斑,仿佛已被废弃多年。

他抬手,不是按密码或刷指纹。他伸出布满青黑色淤痕的手指,悬停在冰冷粗糙的铁门表面。指尖突然溢出极为微弱、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淡青色光点——并非属于青铜尺那种清越纯净的青金之光,而是极其黯淡、内里透着灰败、如同即将熄灭余烬的青色。光点细若蚊蚋,精准地烙印在几个不起眼的微小凹陷处。细微的机括运转声在门内响起,沉重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内并非黑暗的储藏室,而是一条向下延伸、被幽蓝色应急灯光笼罩的狭长楼梯间。空气冰冷、干燥,带着一种陈旧的金属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临时安全点。”陆砚舟简单解释,侧身让慕景沫先进。“报告会之前,这里没人能打扰。”

楼梯深不见底,每一步踏在金属台阶上都发出沉闷悠远的回响,仿佛通往地心深处。周围的墙壁不再是水泥,而是某种哑光的、刻满繁复几何暗纹的黑色金属板。应急灯光只能照亮眼前方寸之地,两侧是沉重的保险柜般嵌入墙体的门,每一扇都冰冷紧闭,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窥视孔,只有闪烁着不同颜色呼吸灯的小型铭牌——红的、蓝的、黄的,幽暗地点缀在通道两侧。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闪着微弱青色呼吸光的门前。陆砚舟用同样的方法开门。

门后是一个狭窄得如同船舱般的房间。只有一张金属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狭窄的硬板折叠床。墙壁是冰冷的金属,没有任何装饰,天花板嵌着一圈发出惨白冷光的LEd灯管。一个老旧的通风扇缓慢转动着,发出持续的嗡鸣。空气里只剩下仪器散热口送出的微弱热风。唯一的装备是一台造型极为古旧、屏幕呈现幽绿色的终端机,键盘厚重得像一块工业废铁。

这就是所谓的“安全点”?更像是废弃的地下避难所或者某个前哨的遗骸。透着一种被遗忘已久、资源枯竭的穷酸。

陆砚舟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他走到那张金属桌前坐下,动作因身体的痛楚而略显迟滞。“守册人的据点…在漫长的消耗中,大多只剩残骸,或被蚀秽污染废弃。这个点也快到期了。核心区域能量供应几乎断绝。”

他指了指终端机。“报告书模板在里面,时间、地点是预设的。理由:‘古籍修复区古董恒湿装置故障,冷媒混合特殊修复药剂引发剧烈连锁反应’。赵曼丽是设备事故的受害者,我们是被波及的研究员。照片、检测报告模板都有。”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布置一项日常作业。伪造报告,掩盖真相,这是守册人延续火种必须的“谎言”。

“你的呢?”慕景沫突然问。她看到他坐下时脖颈僵硬的姿势,青黑色的纹路似乎又向上蔓延了一点。“你的伤…怎么办?”尺的湮灭,还有那诡异的侵蚀淤痕…这些无法被写进任何报告。

陆砚舟沉默了一瞬,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桌面。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力量反噬。需要时间…和别的代价暂时压制。”他没有看慕景沫,目光投向虚空,“报告不需要提我。你只需记住,你是研究助理慕景沫,刚刚经历一场事故,惊吓过度,多处擦伤,锁骨下方有剧烈碰撞导致的严重皮下淤血。”

他刻意强调了“碰撞导致的皮下淤血”。谎言已经编好,连她最大的秘密都被这谎言粗糙地包裹起来。

慕景沫点点头,胸口憋闷。她坐到另一张冰冷的椅子上,打开了那台沉重的终端。幽绿的荧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屏幕上简陋的操作界面和预设好的文档如同一个提前挖好的冰冷坟墓,等待着他们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埋葬进去。光标闪烁着,像一个无声的叩问。

时间无声流逝,除了终端机风扇的低鸣和通风扇的嗡响,房间内一片死寂。空气中那消毒水的味道仿佛渗透进来,混合着金属的冰冷铁锈味,不断提醒着她赵曼丽枯萎的头发、青铜尺熄灭的青光。

就在慕景沫即将敲下报告确认键前,陆砚舟突然开口,声音在密封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帛片给我。”

慕景沫一愣,停止了动作。

陆砚舟伸出手。掌心向上,皮肤下的青黑色淤痕在那惨白灯光下如同纠缠的毒蛇。他摊开的掌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比米粒还小、形状扭曲锋利的青铜尺残片,边缘锐利如刀。他的另一只手拇指指腹内侧,一道新鲜的血口缓缓渗出殷红的血珠。

慕景沫的心猛地一沉。她想到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可能。但她没说话,默默地将那块温凉的残破帛片放到他满是伤痕的掌心。

陆砚舟眼神专注得近乎冷酷,他捏起那块小小的青铜残片,锋利的边缘对准帛片焦孔边缘那隐秘的印痕!他动作稳定,带着一种决绝的精准,仿佛这不是残存的念想,而是一件必要的工具。

青铜残片冰冷的尖端,带着他温热的鲜血,精准地刺入帛片焦孔边缘那些晦暗的靛青纹路之中!

嗤——

极其轻微的灼烧声响起,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靛青色的帛片如同被突然唤醒,焦孔边缘被青铜与血触及的部位骤然爆发出极其细微、几不可查的幽暗蓝光!那蓝光如同游蛇,瞬间在焦黑炭化的孔洞边缘蜿蜒流动起来!

陆砚舟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牢牢锁定那些流动的蓝光轨迹。他的指尖稳定地操控着那滴血的青铜残片,在帛片表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轨迹勾画、点刺。他并非在破坏,更像是在利用这残存的本源之力的遗蜕和自身守册人的血脉,强行激活帛片上被“伪灼”掩藏的最后一丝灵性,破译那道空间密码的“纹锁”!

幽蓝的光芒在他指下流淌、跳跃、破碎又重组。帛片上那原本看似炭化、死寂的焦孔边缘,在青铜残片引导的血线与蓝光交织下,竟然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更深邃复杂的、不断变换的微小符文!如同星图倒映在深渊水面的涟漪!

“就是这里…”陆砚舟的重瞳急剧收缩,眼中有数据风暴在燃烧,他死死盯着符文中一个骤然稳定闪现、如同钥匙齿痕般的独特符号,“…东南,临渊裂谷。具体经纬…正在确认最后的空间锚点交汇!快了…”

他手中的青铜残片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其边缘在灼烧中变得更加暗淡。指腹涌出的鲜血似乎成了激活符文的燃料,快速消逝。

然而,就在那关键的空间坐标即将被完全勾勒、锁定的刹那!异变陡生!

“唔!”陆砚舟突然身体剧烈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背心!一口黑红色的污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噗”地一声溅在桌面、终端机以及那片正在被破解的帛片之上!

污血带着一种腐败的甜腥气,瞬间玷污了幽蓝的轨迹!帛片上流转的光芒如同接触强酸般“滋滋”作响,发出哀鸣,迅速黯淡、熄灭下去!那些刚刚浮现的清晰符文也瞬间崩解!

青铜尺湮灭带来的反噬,在这强行激发本源力量的极限操作下,再次凶猛地爆发了!那股淤积在体内的、属于蚀秽尺碎的能量如同挣脱了最后束缚的毒龙,疯狂肆虐!陆砚舟高大的身躯猛地佝偻下去,脖颈和手臂上那些青黑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猛烈鼓胀,颜色迅速加深,透出墨玉般的死寂光泽!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他惨白的额头。

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但整个上半身都在无法抑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般的嗬嗬声,指间的青铜残片失手掉落在血污中,发出微弱的叮当声。

房间里,幽绿的终端屏幕冷光,惨白的顶灯,混合着桌面上那滩黑红发亮的污血,以及帛片上残留的、冒着青烟的焦痕和熄灭的符文痕迹,构成了一幅诡异而绝望的画面。

坐标锁定失败了!在最接近终点的瞬间!

慕景沫的血液瞬间冻结。看着陆砚舟蜷缩战栗的凄惨模样,一股冰冷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同时攫住了她。青铜尺没了,他自身也被侵蚀得摇摇欲坠,帛片最后一丝线索也在污血中断裂…难道一切真的到此为止?

就在绝望念头升起的瞬间——

她锁骨下方那片灰银色的墨痕,竟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剧痛!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清晰的、如同洪钟大吕被敲响后的余波般的震动!

这股震动并非疼痛的延续,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向性的——震颤!其波动的频率与方向,竟与刚才陆砚舟用尺残和血激活帛片时,那短暂浮现的最后几枚空间符文残留的微弱共鸣…奇异地对上了!

那幽蓝符文虽然破碎,但其残留的最后一点空间扰动,如同破碎的镜片反射,清晰地烙印在了她这具被“蚀秽本源”标记过的身体上!

她的血肉,她的墨痕,在陆砚舟失败的破译瞬间,被动地捕捉到了那通往深渊归墟入口的最后、最精确的坐标!

代价是陆砚舟的命悬一线,以及她墨痕中被强行激活的、更深层次的同源连接!

“咳…咳…”陆砚舟艰难地抬起头,嘴角挂着黑血,重瞳中的火焰微弱如风中残烛,看向慕景沫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警示。他看见了,看见了慕景沫捂住锁骨时眼中闪过的惊悸与了然,看见了那灰银色墨痕在她指缝下隐隐透出的、因共鸣剧烈而短暂显现的、与残破符文同源的异样光泽!

成功了,也失败了。路找到了,引路的灯火,却同时点燃了焚身的烈焰。

慕景沫感受到那股冰冷震动的方向感——冥冥中指向大地深处的某个具体坐标点。不需要破解,她就是活体信标。但那剧烈的痛楚与墨痕深层的悸动却让她明白:这条路的代价,将是前所未有的血肉献祭。

墙壁上的通风扇,依然在嗡嗡嗡地低鸣着。安全屋里,只剩下污血的腥气和那指向毁灭终点坐标的、沉重的沉默。午夜,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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