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三考：规矩（1/2）

红红的目光最后落向容容托盘里那几卷散发着不同气息的玉简。她并未拿起，只是指尖在空中虚虚一划。

“唰啦——”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书页在翻动，一行行由纯粹光焰构成的妖文浮现，每一个字符都蕴含着沉甸甸的力量感：

涂山铁律：

一、凡涂山境内，无论人、妖、精、怪，皆受涂山庇护，亦需守涂山规矩。恃强凌弱者，严惩不贷！

二、苦情巨树乃涂山根基圣灵，凡损毁、亵渎、窃取其灵韵枝叶者，视为叛族，天地共诛！

三、凡涂山子民，遇外敌入侵或涂山信众求援，见而不救、畏而不前、背信弃义者，永逐涂山，万世唾弃！

四、……

光焰文字森然肃杀，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陈暮看得心头凛然，仿佛有无形的枷锁落在身上。尤其是第三条，“见而不救、畏而不前、背信弃义者，永逐涂山，万世唾弃！”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他心上。他想起森林里自己被雅雅丢下时那绝望的哭声，想起容如同清风般及时出现的身影。

“规矩，非为束缚。” 红红的声音如同淬火的精金，带着千钧之力，“涂山铁律，第一条护的是‘公平’，是弱小者不受欺凌的底线；第二条护的是‘根基’，是涂山存续的命脉；第三条护的是‘信义’，是涂山立足之本！此乃涂山万载不倒的脊梁！” 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陈暮心底，“陈暮，你非我狐族血脉，然既受涂山庇护，居于涂山之地，便需知晓并恪守涂山之规。告诉我，涂山铁律第三条，护的是什么？”

问题直指核心。陈暮迎上红红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手臂上被容容包扎过的位置似乎隐隐传来一丝清凉的触感，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轻柔的“不疼了”。

森林边缘的绝望与获救后的巨大暖流再次涌上心头。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碧色的眼眸中，迷茫与自卑被一种清晰而强烈的情绪取代——那是亲身经历过“被守护”后，对“守护”本身最直观、最深刻的理解与向往。

他站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清晰而洪亮地回答道：

“护的是‘信义’！是涂山的脊梁！是…是像容容姐姐救我那样！见到危险…见到需要帮助的人，不能跑掉！要…要去救！” 他想起了红红讲述的涂山起源，先祖守护苦情树和族人的誓言，“是守护！守护涂山要守护的人！”

“信义”二字，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沉重地烙印在他稚嫩的心版上。

这不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与容容吹拂伤口的温柔气息、与苦情树下花圃的安宁、与红红讲述的祖先迁徙史紧紧相连的、有温度、有重量的东西。

红红赤色的眼眸中，那抹深藏的、如同熔岩核心般的关切，在这一刻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严厉的审视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如海的期望。

她看着眼前这个用力挺直脊背、眼神亮得惊人的小小人类，仿佛看到了无数岁月前，那只在苦情树幼苗旁立下守护誓言的银毛母狐的影子——同样的弱小，却因守护之心而拥有了撼动未来的可能。

“善。” 这一个字，蕴含着千言万语，比之前任何一次肯定都更加厚重。红红缓缓站起身，素白的长裙无风自动。她并未走近，只是隔着青玉书案，目光如同温暖的潮汐，将陈暮笼罩。

“陈暮，力量的形式，从来不止一种。” 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陈暮的灵魂深处，“妖力移山填海，是力量；容容指尖算珠构筑秩序，是力量；雅雅看似莽撞却直指本心的冰锋，亦是力量。然，力量终究是器，是手段。”

她微微停顿，赤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星辰，凝视着陈暮：

“智慧，是洞察迷雾、指引方向的盾；勇气，是披荆斩棘、直面艰险的剑；而守护之心——”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才是握紧这剑与盾的手！才是赋予一切力量以意义、以方向、以重量的根本！无守护之心的力量，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火，终将迷失于混沌，或沦为毁灭的帮凶！”

“涂山庇护于你，非图你未来之力可撼动乾坤。只望你在此地，能如一颗种子，得享阳光雨露，平安喜乐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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