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潼关递刺,宫门风波(1/2)
黄河浊浪拍打着崖壁,水雾蒸腾而上,在潼关关楼的飞檐上凝结成冰,又被往来戍卒的脚步碾成碎碴。李倓勒住胯下乌骓马,甲胄上的霜花随呼吸起伏簌簌飘落,他望着城楼顶端“天下雄关”的匾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虎头符——那是太子李豫当年送他的信物,此刻却仿佛烫得灼手。
“殿下,潼关守将崔将军已在关内等候。”秦六策马上前,他脸上的刀疤在阴沉天色下更显狰狞,目光扫过两侧山峦时,始终保持着安西军特有的警惕。作为跟随李倓征战五年的亲卫统领,他比谁都清楚,这座曾见证哥舒翰大军覆灭的雄关,此刻藏着的杀机或许比安史叛军更烈。
李倓尚未应答,就见一名身着皂衣的斥候从关下疾驰而出,马缰勒得极急,马蹄在冻土上踏出两道深痕。“殿下!东宫密使!”斥候翻身滚落,从怀中掏出一卷用油纸层层裹住的书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是太子亲卫统领亲自交托,说‘见信如见人,速作决断’。”
油纸拆开,李豫的字迹跃然纸上,笔画仓促却力透纸背:“张后以父皇病重需静养为名,命羽林卫封锁宫门,禁诸藩王入宫。独允你孤身觐见,其心叵测。程元振态度暧昧,射生军动向不明,速谋万全之策。”信末画着个极小的“泌”字——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李泌已在途中接应”。
李倓捏着信纸的指节微微泛白,目光落在“独允你孤身觐见”七个字上,喉间发出一声冷嗤。他将信纸凑到烛火旁,火苗舔舐着纸边,映得他眼底寒光毕现:“调虎离山,好毒的计。”
“殿下何以断定?”秦六虽觉不妥,却未想透其中关节。李倓抬手点了点信纸末尾的留白,那里本该有皇后懿旨的抄录,此刻却空着——这是第一个破绽。“按本朝规制,外藩皇子奔丧入宫,可带亲卫十人随行,这是祖制。张皇后偏要破这个例,不是心虚是什么?”
他转身走向亲卫阵列,指尖划过一名士兵的陌刀刀柄,冰凉的触感让思路更清晰:“我带八百安西亲卫回长安,她在宫墙内看得清楚。拆分我与亲卫,孤身入宫便没了倚仗,到时候她随便安个‘惊扰圣驾’的罪名,就能把我困在宫里。若我反抗,便是谋逆;若我顺从,就成了她牵制太子的筹码。”
阿术听得脸色涨红,弯刀出鞘半截:“她敢!我们安西军的刀,不是吃素的!”“她就是算准了我们不敢在宫中兴兵。”李倓摇头,目光扫过亲卫们甲叶上的战痕。“他将燃尽的信纸残骸掷向风中,“她想把我和亲卫拆分,孤身入宫便是砧上鱼肉,任她宰割——可她忘了,我李倓的刀,从来都不只握在自己手里。”
“殿下不如暂驻潼关,末将立刻联络调兵来援再入长安!”秦六按捺不住,手已按在腰间佩刀上。阿术也上前一步,突厥语与汉语混杂着说道:“我带斥候绕小路入城,先去探虚实!”
“不必急。”李倓抬手阻拦,话音刚落,就闻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羽扇轻响。他猛地回头,只见胡杨林边转出一道青色布袍身影,羽扇轻摇,笑容温润——正是李泌。“长源兄!”李倓大步迎上,伸手便拍向他的肩头,这是两人在灵武时的习惯。
李泌侧身躲开,羽扇轻点他甲胄上的沙尘:“你这安西帅印还没捂热,倒先把自己折腾成‘泥猴’。”他目光扫过亲卫阵列,赞道:“陌刀阵依旧齐整,不愧是能镇住大食和吐蕃的铁军。”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卷麻纸,“太子的信我看过了,张皇后在长乐宫侧院藏了三百羽林卫,领头的是韦嵩。”
提及韦嵩,李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李泌将麻纸展开,竟是长安宫城布防图,朱砂圈出的红点密密麻麻:“射生军分内外两营,内营归程元振,外营统领王怀义是郭子仪旧部,当年灵武查粮时,他还跟着咱们清点过粮草,是自己人。我已传信给他,以‘太子侍疾’为名,让他率外营驻守承天门,牵制程元振。”
“有长源兄在,我便安心了。”李倓指着布防图上的金光门,“我打算让阿术带两百亲卫乔装粟特商队从这里入城,西市胡商康拂毗延是我的人,可作掩护。”
“正合我意。”李泌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粟特商盟的徽记,“康拂毗延已带着商队在金光门等候,见这令牌便会接应。他还备好了两百套胡商服饰,安西甲胄样式特殊,需用胡锦裹住,避开羽林卫岗哨。”他又递给秦六一枚竹牌,“这是潼关守将崔器的信物,他是我当年举荐的人,你持此牌率六百名亲卫驻守潼关,若长安有变,立刻从蒲津关出兵,直逼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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