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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轩辕庙&太师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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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开收回手,挺直了腰板。高大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投下巨大的、摇摆不定的阴影,几乎将蜷缩的殷洪完全吞没。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合乎规矩,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完成任务后的疲惫和某种奇异的拘谨:“殿下,末将奉天子旨意,恭请殿下回朝。”

他顿了顿,试图在少年那灰败绝望的眼神里注入一点宽慰,声音放缓和了些:“朝中百官,皆已上本……为殿下求情。”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干巴巴的,毫无分量,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种程式。

殷洪的眼睛里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他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绝望。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脏兮兮的小脸上投下两道浓重的阴影。嘴唇艰难地嚅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微弱而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抠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将军……不必再说了……我都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沾满泥泞、脚踝处甚至磨破渗出血丝的简陋草鞋上,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难以言喻的悲凉,“逃不掉的……这条命,拿去了便是……只是……只是……”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沉寂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直直地望向雷开,“只是这一路……实在……实在走不动了……将军……能否……借您的马……让我骑上一程?”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天真直白的请求,像一根无形的针,猝然刺进雷开坚硬的心防。他愣了一瞬,周围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他身后的士兵们脸上也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

随即,雷开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一抱拳,头低了下去,动作快得有些仓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惶恐的出格恭敬:“殿下言重!末将的马,本就是殿下该用的!殿下但请上马!末将……末将步行护卫便是!”

他的话斩钉截铁,不容任何置疑。

殷洪默默地看着雷开低下的头,看着他紧握的拳头,看着他那身被尘土汗水弄得污秽不堪的铠甲。少年脸上那抹卑微的祈求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撑着冰冷的石地,极其缓慢、极其费力地,试图站起来。他的腿脚明显因极度的疲惫而虚软无力,一个趔趄,险些再次摔倒。旁边一个机灵的军卒想上前搀扶,却被雷开一个凌厉的眼刀死死钉在原地。雷开自己大步上前,动作利落地半蹲下身,几乎是用肩膀托住了少年虚软的腋下,几乎是半抱半扶地,将这个轻飘飘的、代表着巨大麻烦和泼天功劳的重量,安置在了自己那匹高大神骏的战马背上。

战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刨了刨前蹄。

殷洪坐稳了,小小的身体陷在宽大的马鞍里,显得愈发单薄。他微微仰起头,望向黑暗中庙门外那几点稀疏的寒星,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一切,望向某个虚无缥缈的终点。

“走吧。”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飘散在带着霉味的夜风里,轻得像一声叹息。

雷开不再言语,紧紧抓住了马缰绳,就像抓住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沉声喝道:“走!三叉路口!”声音洪亮,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紧绷。

沉重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踢踏在庙宇前冰冷的石阶和泥土路上,敲碎了夜的死寂。一群沉默的士兵,簇拥着马背上那个沉默的、小小的身影,还有那个牵着马绳、同样沉默的武将,如同送葬的队伍,消失在三叉路口方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同一片令人窒息的夜色,却流淌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里是风云镇十里外,一座府邸静静矗立。高大的粉墙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灰白,门前两尊石狮沉默地踞守着,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威严。上方一块巨大的匾额,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辨认出那三个沉甸甸的鎏金大字——太师府。

殷破败勒住胯下同样疲惫不堪、口鼻喷着浓浓白气的战马。连日风尘,早已让这位以悍勇着称的将领满面倦容。他滚鞍下马,动作干脆利落,沾满泥浆的沉重皮靴“咚”地一声踏在清扫得干干净净的石阶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污印。

门房显然认得这位不速之客,虽然深夜造访不合常理,却丝毫不敢阻拦,反而诚惶诚恐地躬身让开道路。

殷破败大步流星,径直闯入相府幽深的内院。深夜的府邸异常安静,只有回廊下悬挂的几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投下幢幢鬼魅般的影子。穿过几重寂静的回廊和庭院,前方正厅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溢出一片温暖的、跳跃的光芒,还有隐隐约约的碗碟轻碰声——在这死寂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格格不入。

殷破败精神一振,连日追赶的疲惫仿佛被这意外的声响冲淡了几分。他脚下丝毫未停,径直朝着那片温暖的灯光大步走去。商容,这位告老还乡、德高望重的老丞相,不仅是他顶头上司,更是他昔日在国子监时的恩师座主。身为门生,深夜拜谒座主,自然无需那些繁文缛节的通报,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厚重的木门被他粗糙的大手“吱呀”一声推开。

厅内烛火通明,暖融融的光芒瞬间包裹了他。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八仙桌摆在厅堂中央,上面摆放着几样精致清淡的小菜,热气正袅袅升腾。桌边坐着两个人。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正是当朝声望卓着的老丞相商容。他正伸出枯瘦的手,拿起一个小巧的白瓷酒盅。而坐在他对面的——

烛光下,一张年轻却难掩憔悴的面孔猛地抬起,一双布满血丝、带着深深疲惫的眼睛,猝不及防地与门口的殷破败撞了个正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凝固了。

商容手中的那个白瓷小酒盅还没来得及送到唇边,就僵在了半空。他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大,枯瘦的手指猛地一颤!

“哐当!”

一声脆响,清脆得如同冰锥砸在琉璃上,瞬间撕裂了厅堂里所有温暖的假象!那精致的白瓷酒盅从商容僵硬的手指间滑落,狠狠砸在坚硬冰冷的青砖地面上,顿时粉身碎骨,酒液四溅,散发出浓烈的辛辣气味。

坐在对面的年轻身影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狠狠抽了一鞭子,浑身剧烈地一抖。他手中那双乌木镶银的筷子,原本正伸向一盘碧绿的时蔬,此刻也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啪嗒”一声,直直地掉落在面前的白玉碗中。

碗里晶莹剔透的米饭,被那双失落的筷子溅起几颗米粒。

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殷破败那身染满征尘的冰冷甲胄映照得狰狞毕露,也将太子殷郊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彻底抽干,只留下一片死灰般的惨白。那双筷子掉在碗里的轻响,如同丧钟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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