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边城困局，临时工的闲暇时光（1/2）
2014年的边城姐告，暑气裹着澜沧江的潮湿扑面而来，正午的太阳烤得柏油路冒起淡淡热浪，路边的凤凰木耷拉着叶片，连风刮过都带着股黏腻的暖意。林辰蹲在姐告玉城附近的施工围挡外，手里攥着半瓶快见底的矿泉水，仰头灌了两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淌，却压不住浑身的燥热，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把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浸湿一片，贴在后背黏糊糊的，格外难受。
他是鹏城建筑集团下属分公司的劳务派遣工，三个月前被外派到边城，负责跟进一个停滞两年的商业综合体项目，挂着个项目副理的虚名，实则干的是最累的活，跑工地、盯材料、协调工人，忙得脚不沾地，一个月工资却只有四千二，扣掉房租和生活费，根本剩不下几个钱，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林哥，歇够了没？项目经理又在催了，让咱们去核对地下室的钢筋用料，晚了又要挨骂。”身后传来年轻小伙的声音，是同队的临时工王浩，刚二十出头，皮肤晒得黝黑，手里拎着个皱巴巴的文件夹，脸上满是无奈。
林辰站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尘，裤腿磨出的毛边蹭得小腿发痒，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项目工地，钢筋水泥搭起的框架光秃秃地立在烈日下，几个工人戴着安全帽慢悠悠地干活，丝毫没有紧迫感。这项目之所以停滞，说白了就是资金不到位，甲方催得紧，乙方没底气，他们这些临时工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干得多错得多，工资还拖拖拉拉，上个月的薪水至今还没发全。
“催什么催，急着投胎啊？”林辰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他不是故意冲王浩发火，实在是憋了一肚子气。三个月来，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天被各种琐事缠身，项目经理张伟更是把他当牛使唤，好事没他的份，锅全让他背，上次工地材料短缺，明明是采购部门的问题，张伟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协调不力，气得林辰差点当场辞职。
王浩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林辰心里委屈，跟着林辰往工地走的时候，小声嘀咕道：“林哥，我听说张伟又在背后说你坏话了，说你占着项目副理的位置不干活，还说要把你调去守仓库，守仓库一个月才三千五，比现在还少。”
林辰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张伟这人，心胸狭隘，嫉贤妒能，林辰之前在工地上指出过他几个施工方案的漏洞，让他丢了面子，从那以后，张伟就处处针对他，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守仓库？他才不会任由张伟摆布，要是真被调去守仓库，他干脆直接辞职算了，反正这破工作也没什么留恋的。
“随他怎么说，他要是真敢调我，我就跟他掰扯清楚，大不了不干了。”林辰语气冷淡，继续往前走，心里却盘算起来。他在建筑行业干了五年，从最初的学徒工做到现在，积累了不少经验，可因为没背景没学历，一直都是劳务派遣，没机会转正，工资低还没保障，早就不想干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出路，才暂时忍着。
两人走进工地地下室，里面阴暗潮湿，一股霉味夹杂着钢筋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比外面凉快不少，却让人浑身发闷。林辰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地上堆放的钢筋，拿起一根掂量了一下，钢筋的重量很沉，表面光滑，没有生锈，质量倒是没问题，他对照着文件夹里的清单，逐一开始核对数量。
王浩在一旁帮忙计数，时不时抬头看林辰一眼，见林辰脸色不好，犹豫了一下，说道：“林哥，我听说姐告玉城这边赌石很火，不少人靠赌石发了财，咱们要是有机会，也去试试？说不定能赚点外快，总比在这干苦力强。”
林辰愣了一下，赌石他倒是听说过，姐告玉城紧邻骠国，是国内最大的翡翠原石交易集散地，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赌石玩家和商贩聚集在这里，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说的就是赌石的风险，同时也藏着巨大的机遇。他之前路过姐告玉城的时候，见过里面热闹的场景，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原石，有人切涨了欣喜若狂，有人切垮了垂头丧气，场面很是刺激。
“赌石哪有那么容易，十赌九垮，咱们没经验没本钱，去了也是白送钱。”林辰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动摇。他现在急需赚钱，要是真能靠赌石赚点钱，说不定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不用再受张伟的气，不用再干这没前途的临时工。
王浩笑着说道：“林哥，我表哥之前就在这边倒腾过翡翠原石，赚了不少钱，他说赌石虽然风险大，但只要有点眼光，选对了原石，就能切涨。咱们可以先从小的蒙包料入手，蒙包料便宜，几十块几百块就能买一块，就算切垮了也损失不大，要是切涨了，就能赚一笔。”
林辰没说话，继续核对钢筋数量，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王浩的话。蒙包料他知道，就是用麻布包裹着的翡翠原石，看不到原石的皮壳，全靠运气和眼光挑选，价格确实便宜，适合新手尝试。他要是真去试试，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就算切垮了，也不会影响他的基本生活，顶多就是损失几百块钱。
核对完钢筋数量，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林辰和王浩走出地下室，外面的太阳依旧毒辣，两人浑身是汗，累得气喘吁吁。回到项目部的临时办公室，里面挤满了人，项目经理张伟正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看到林辰和王浩进来，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不耐烦地说道：“怎么才回来？核对完了没有？清单呢？”
林辰把清单递过去，语气平淡地说道：“核对完了，钢筋数量没问题，质量也合格。”
张伟接过清单，随便翻了两下，就扔在了桌子上，眼神轻蔑地看着林辰：“数量没问题就行？你就没检查一下钢筋的型号对不对？要是型号错了，耽误了施工进度，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林辰皱了皱眉，心里的火气又涌了上来，钢筋型号清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他在核对的时候也特意看了，根本没问题，张伟就是故意找茬：“张经理，钢筋型号和清单上一致，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我看你就是敷衍了事，没把工作放在心上。”张伟拍了拍桌子，站起身，走到林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林辰，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点经验就了不起，你就是个劳务派遣工，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滚蛋，有的是人想抢这份工作。”
林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里的怒火快要忍不住了，他盯着张伟，语气冰冷：“张经理，我尊重你是项目经理，才对你一再忍让，但你也别太过分了，我干的活对得起我的工资，你要是再故意针对我，我就去找公司领导反映情况。”
“反映情况？你以为公司领导会信你一个临时工的话？”张伟嗤笑一声，伸手推了林辰一把，林辰往后退了两步，稳稳站稳，眼神里满是寒意。张伟见林辰没怂，心里更气，还想再动手，被旁边的几个同事拦住了。
“张经理，别冲动，都是同事，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是啊张经理，林辰也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气。”
同事们纷纷劝道，张伟冷哼一声，瞪了林辰一眼：“今天我就饶了你，要是再敢跟我顶嘴，我立马让你滚蛋。”说完，他转身坐回办公桌前，不再理会林辰和王浩。
林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他知道现在跟张伟闹僵没好处，要是真被辞退了，他连房租都交不起，只能暂时忍着。他看了王浩一眼，示意王浩跟他走，两人走出临时办公室，外面的风吹在身上，稍微缓解了一点心里的烦躁。
“林哥，张伟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王浩气愤地说道。
林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算了，跟他计较没用，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心里却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出路，摆脱现在的困境，不能再任由张伟摆布。
下午五点多，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林辰换了身衣服，脱下沾满汗水的工装，换上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稍微清爽了一些。他没有直接回出租屋，而是朝着姐告玉城的方向走去，他想亲自去看看赌石市场的情况，说不定真能找到赚钱的机会。
姐告玉城就在项目部附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此时正是赌石市场最热闹的时候，门口挤满了人，有穿着光鲜的老板，有背着背包的游客，还有挑着担子的商贩，人声鼎沸，格外热闹。林辰走进玉城，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摊位上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翡翠原石，有带皮的明料，有包裹着麻布的蒙包料，还有切开一半的半明料，五颜六色的翡翠原石让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玉石的温润气息，夹杂着商贩的吆喝声、游客的讨价还价声，还有切石机刺耳的轰鸣声，场面很是热闹。林辰沿着摊位慢慢往前走，仔细打量着摊位上的原石，他虽然没什么赌石经验，但之前在网上看过不少赌石的资料，知道翡翠原石的皮壳、场口、松花、蟒带这些基本常识，只是理论知识终究不如实践，看着眼前的原石，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挑选。
“小伙子，要不要看看蒙包料？几十块几百块一块，说不定就能切涨，赚大钱。”一个中年商贩看到林辰，热情地招呼道，他叫刘达，在姐告玉城摆摊多年，专门卖蒙包料，见林辰穿着普通，不像有钱的老板，却也没怠慢，毕竟赌石这行，说不定哪个不起眼的人就能切涨。
林辰停下脚步，看着摊位上堆放的蒙包料，这些蒙包料大小不一，用麻布包裹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原石情况，只能通过重量和手感来判断。他蹲下身，拿起一块蒙包料掂量了一下，重量很沉，大概有两三斤重，麻布摸起来粗糙，里面的原石棱角分明，他闭上眼睛，试着感受了一下，指尖触碰到麻布包裹的原石，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冰凉。
“老板，这些蒙包料怎么卖？”林辰问道。
刘达笑着说道：“小伙子，我这蒙包料价格实惠，小的五十块一块，中等的一百块，大的两百块，你随便挑，要是切涨了，算你运气好，要是切垮了，就当买个乐子。”
林辰点了点头，继续挑选蒙包料，他拿起一块中等大小的蒙包料，掂量了一下，重量比刚才那块沉一些，大概有三斤多，他指尖紧紧攥着蒙包料，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感，很淡，却很清晰，不像其他蒙包料那样冰凉，他心里愣了一下，难道这蒙包料里面有翡翠？
他又拿起旁边几块蒙包料，指尖触碰到上面，都是冰凉的感觉，没有刚才那种温热感，只有手里这块，温热感越来越明显，虽然很淡，却很稳定，不像是错觉。林辰心里有些兴奋，难道他天生就有感知翡翠原石的能力？要是真这样，那他说不定真能靠赌石发财。
“老板，这块蒙包料我要了。”林辰把手里的蒙包料递给刘达，语气尽量平静，不让刘达看出他的异常。
刘达接过蒙包料，掂量了一下，笑着说道：“小伙子，眼光不错，这块蒙包料重量足，说不定里面藏着好东西，一百块，你要是要，我再送你一块小的，凑个双数，祝你好运。”说着，刘达从摊位上拿起一块小的蒙包料，递给林辰。
林辰接过小蒙包料，心里很是高兴，连忙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刘达，刘达接过钱，笑着说道：“小伙子，要是切涨了，别忘了回来给我报个喜。”
林辰点了点头，拿着两块蒙包料，转身朝着切石区走去。姐告玉城的切石区就在玉城中间，摆放着十几台切石机，有工人专门负责切石，切一块石头收费十块钱，不少人围在切石机旁边，看着别人切石，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呼。
林辰走到一台切石机旁边，里面的工人叫老姜，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他在姐告玉城切石多年，经验丰富，切石技术很好，不少人都愿意找他切石。
“姜师傅，麻烦你帮我切两块石头。”林辰把蒙包料递给老姜，说道。
老姜接过蒙包料，看了林辰一眼，笑着说道：“小伙子，刚买的蒙包料？运气怎么样，说不定能切涨。”说着，老姜拿起大的那块蒙包料，先把外面的麻布拆开，露出里面的原石。
原石的皮壳是灰白砂皮，表面粗糙，布满了细小的砂粒，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周围围观的人看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觉得这块原石没什么希望，十有八九是切垮的料。
“小伙子，这块原石皮壳普通，没什么松花和蟒带，切涨的概率不大啊。”老姜笑着说道，拿起强光手电，照在原石上，手电光透过皮壳，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玉肉的迹象，老姜心里也觉得这块原石没什么希望，只是出于职业素养，没有直接说出来。
林辰心里却不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热感，虽然很淡，却很稳定，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说道：“姜师傅，麻烦你帮我切吧，不管切涨切垮，都没关系，就当是积累经验。”
老姜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把原石放在切石机上，固定好位置，然后启动切石机，刺耳的轰鸣声瞬间响起，周围围观的人纷纷凑了过来，盯着切石机上的原石，想看看能不能切涨。
切石机的刀片飞速转动，慢慢切入原石，石屑飞溅，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林辰站在旁边，心里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虽然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但赌石毕竟风险很大，万一切垮了，他这一百块钱就打水漂了，而且还会让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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