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根土(1/2)
土记得根的方向,根也懂得土的托付。
晨雾在记忆田里尚未散尽,刚漫过脚踝。阿木蹲在最东边的田埂上,握着铅笔的手忽然停住。
他正在结晶板上描摹根须网络的新纹。以往淡金色的新须总是朝着记城方向延伸,今天却偏了半寸,蜷曲着扎进土里,像被什么烫着似的,不肯往前。
“它们在拱土,”阿木耳朵贴近根须,脸颊沾着泥点也顾不上擦,“底下有东西,硬,还滑。”
陈默正用根须露浇灌玉兰。晨光中,花瓣上的水痕映出整片根须网的流光——东侧的金线明显迟滞,像溪流淤塞。他伸手触向地面,左手泛起的微光刚接近土壤,齿轮状的疤痕便隐隐发烫。那不是疼痛,是共鸣。
“是金属。”苏夜从雾中走来。她刀鞘上还沾着城墙的灰尘,俯身时碎忆刀映出土壤之下的景象:半尺深处埋着一块金属片,边缘的纹路与陈默手背的疤痕某一处隐隐相合。金属表面浮着一层极薄的光雾,正随着根须的节奏微微颤动。
苏烈捧着苏清瑶的旧笔记赶到时,怀里还揣着一块从冰封研究所带回的残件——印着“培土”字样的金属牌。他才将残件放在土表,就听“咔”的一声,它被吸住了。土壤之下,那片金属向上拱起,露出更多轮廓:那是一个金属盒,盒缝中渗着极淡的黑色——是被污染的记忆能量。
“是记忆培土器,”苏烈翻到笔记第49页,上面绘有完全一致的构造,“清瑶的记录。灾变前用它给记忆田催肥,能把污染记忆转化为根须的养分——是陈谦藏的。”
陈默手中的红光刚要触及盒盖,金属盒突然“嗡”地掀开一道缝隙。一段模糊的记忆随之浮起:陈谦蹲在初垦的记忆田边,正将盒子埋入土中。他握着一块与苏夜刀身同源的结晶,低声说:“等阿默以后忘了怎么养根,就让根须自己来找……”
“里面有污染。”苏夜的刀出鞘半寸,白光扫过盒缝,黑雾顿时退缩,却在盒底聚成一团扭曲的影子——那像是灾变时的记忆:一个穿焚城制服的人正把污染结晶塞进盒中,咒骂着:“让你们这些根须也尝尝被啃噬的滋味。”他制服上的徽章,竟与苏夜父亲往日所穿一模一样。
阿木忽然将一块被根须露浸透的记忆结晶放在盒边——那是今早他从根须网里拾到的,里面存着他昨日收到老奶奶送的半块糖,糖纸泛着暖黄色的光。结晶落土,金属盒蓦地停止颤动,黑雾中的阴影竟渐渐淡去,如同被那点微光融化。
“纯净记忆能压制污染。”陈默顿时明白。他将胸前的齿轮模型贴向金属盒——模型上的流光顺着纹路渗入,黑雾开始转向根须网蔓延。所经之处,根须的金色脉络陡然亮起,原本蜷曲的须尖纷纷舒展,朝着盒内延伸,如饥似渴地吸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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