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朱棣深夜来访(2/2)
“饱腹!耐储!便携!更胜炒米、肉松百倍!” 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李拾,每一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的重量,“此物从何而来?眼下,日产几何?”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回殿下,乃家传秘法所制。” 李拾谨慎地回答,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眼下…昼夜不息,日产…三百块。” 他艰难地报出这个数字。
“三百?!” 朱棣那两道凌厉的剑眉瞬间锁紧,如同两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磨盘石桌面,发出沉闷而压抑的“笃、笃、笃…”声,在这死寂的破庙里,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李拾的心尖上。
“太慢了。” 朱棣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塞外风沙的凛冽和战场尸骸的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水,“入秋以来,北元崽子如同嗅到腐肉的豺狼,小股游骑频频叩关!已数次深入大宁卫周边,袭扰屯堡,劫掠粮道!大军集结在即,然粮秣转运…难如登天!” 他猛地抬眼,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千军万马的肃杀,狠狠刺向李拾!
“塞外苦寒,朔风如刀!每日!都有押粮的民夫、巡弋的士卒,饿殍般倒毙于冰天雪地之中!冻僵的尸体保持着推车的姿势,指缝里还抠着半把带冰碴的炒米!”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悲愤与急迫,“若能有此物配发前军斥候、轻骑尖刀!省去埋锅造饭的累赘,减少暴露行踪的风险!一日奔袭,可抵两日之功!省下的每一刻,都可能决定一场遭遇战的胜负,决定一座关隘的存亡!决定…千万将士的性命!”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看似普通的粗布斗篷下摆随着动作掀起,内衬的暗紫色锦缎在昏黄烛光下掠过一道深沉而尊贵的龙纹暗影(李拾瞳孔骤缩)!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意志:
“十日内!本王要五千块!你可能做到?!”
十日!五千块!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李拾的脑海里疯狂炸响!轰得他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太阳穴里奔涌咆哮的声音!这不是买卖!这是军令!是关乎前线将士性命、关乎国战胜败的泼天重担!是足以将他这小小的破庙和所有身家性命都碾成齑粉的滔天巨浪!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狂跳心脏和翻腾如沸的思绪,大脑如同超频运转的cpU,在巨大的压力下疯狂推演:现有的两口破灶?杯水车薪!扩产?需要银子!需要更大的场地!需要更多的人手!需要海量的原料!最要命的——时间!时间在哪里?!
“殿下,”李拾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如同带着冰碴,刮得喉咙生疼。他抬起头,迎向朱棣那双仿佛能洞穿九幽、蕴含着尸山血海和无尽威压的目光,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努力保持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沉稳与清晰:“五千块,十日内,草民…拼却性命,砸锅卖铁,或可…搏上一搏!”
他话锋一转,如同在悬崖边缘走钢丝:“然…此物耗材甚巨,工艺繁复,非重金无以速成!扩灶、招工、购料、日夜赶工…靡费何止十倍!若殿下军情如火,急用此物…” 他顿了顿,迎着朱棣骤然变得冰冷的眼神,报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商人瞠目结舌、近乎敲诈的天价数字:“需…三倍于常价!”
庙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李小二吓得早已缩到了神像背后的阴影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停滞了,小脸惨白如纸。
朱棣身后那如同铁塔般的护卫,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按在腰间布囊上的手猛地收紧!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锁定了李拾的咽喉!只需主子一个眼神,他就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血溅五步!
朱棣盯着李拾,那目光如同九幽寒冰,又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刺灵魂深处!时间,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磨盘石上那豆大的油灯火苗,在无形的杀气中疯狂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那护卫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刀锋即将出鞘的刹那——
朱棣紧抿的唇角,却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丝冷峭至极、如同冰原上裂开缝隙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属于上位者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与决断!
“准!”
一个字!
如同金口玉律,掷地有声!
“就依你价!”
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李拾报出的不是天价,而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十日后,五千块‘行军饼’,一块不少,送至大宁卫东三十里,老鸦峪驿站!银货两讫!” 命令如同铁铸,不容置疑!
话音未落,他反手解下腰间悬挂的一枚令牌。那令牌非金非玉,通体墨黑,触手冰凉刺骨,仿佛蕴含着九幽寒气。令牌正面,一条形态狰狞、栩栩如生的螭龙盘踞其上,鳞爪飞扬,怒目圆睁,透着一股洪荒凶戾之气!
“啪嗒!”
一声轻响,墨玉螭龙令被随意地丢在冰冷的磨盘石上,烛光下,那螭龙的眼睛仿佛活了过来,冷冷地注视着李拾。
“持此令,沿途关隘,无人敢拦。” 朱棣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比刚才的肃杀更加冰冷,“若误了军期…” 他并未说下去,只留下一个比塞外寒风更刺骨、比北元弯刀更锋利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钉在李拾的脸上、心上!然后,他猛地一甩斗篷,转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没入门外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沉沉夜色之中。
冷风呜咽着卷入破庙,卷走了最后一丝残留的贵气与杀意,只留下斗篷翻飞的残影,迅速被黑暗吞噬。
破庙内,死寂重新降临。
只有那枚静静躺在磨盘石上的墨玉螭龙令,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上面的螭纹狰狞欲噬。
只有后院,那如同垂死挣扎般、单调而沉重的“砰!砰!砰!”捶打声,依旧固执地、一声声地敲击着,如同为这场豪赌敲响的战鼓,沉重地、连绵不绝地,擂在李拾狂跳未息的心口上。
李拾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墨玉令牌。
冰!
刺骨的冰寒瞬间沿着指尖蔓延而上,仿佛握住的不是令牌,而是一块万载寒冰!
他猛地攥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五千块…十日…
身后那催命的捶打声,仿佛变成了千军万马的奔腾,呼啸着,朝着那名为“老鸦峪”的鬼门关,狂飙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