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玄夜的剑舞风波(1/2)
墨迹在纸上干透,我搁下朱笔,指尖轻抚过砚台边缘的暗格。那张写着“苏氏谋朝”的纸片还在,但我已无需再看。勤政殿外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映得金砖泛出冷光。
内侍低声禀报:“夜宴已备,七皇夫齐至偏殿候旨。”
我起身,未披外裳,只将袖口整理妥帖。今日不宜显怯,亦不可轻进。玄夜三日前用膳时执箸于左手,却刻意掩饰,连夹三次青菜皆由右手指力不稳而滑落。他非不惯用右手,而是不愿暴露左利之实。剑士藏手,唯恐破绽,此等细节,逃不过我的眼睛。
夜宴设于昭阳殿东阁,较之正殿少了几分肃穆,多了丝暖意。乐声初起,七人列席,我居中而坐,目光扫过众人。玄夜立于西侧首位,黑袍缀银纹,腰间佩剑未卸,形制异于大晏规制,刃长三尺七寸,弧度微扬,是北境特有的追风剑。
他抬眸,与我对视一瞬,随即垂眼,唇角微动:“臣请为陛下舞剑助兴。”
满殿微静。此举不合礼制,然我若拒,反显心虚;若允,则直面其锋。
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放下时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清响。“准。”我说,“朕正欲观敌国风仪。”
话音落,我袖中三指轻扣扶手——一下、两下、三下。殿侧阴影里,十二名侍卫悄然换位,六人隐于梁柱之后,六人伏于御座左侧屏风两侧。他们不动声色,但刀柄已调转方向,便于抽拔。
玄夜解剑出鞘,动作流畅如水。他旋身起步,剑尖划地成弧,第一式便带风声。招式华丽,步伐错落有致,每一转皆似无意,实则步步逼近御座方位。我静坐不动,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持杯,看似专注赏舞,实则紧盯其足尖落点。
第三式回旋,他左脚踏前半步,重心偏移,剑锋掠过空中,距我仅三尺。我未眨眼,只觉耳畔风声稍滞——那是剑势压境所致的气流变化。
他舞得极好,节奏精准,呼吸平稳,可就在第七式“断云斩”收势时,左肩微沉,幅度极小,几乎不可察。那是发力前的蓄势,也是旧伤复发的征兆。我记起半月前北境战报提及,玄夜曾在雪原独战三将,左肩中箭,后虽痊愈,但每逢阴寒必有隐痛。
此刻殿内炭火正旺,他却额角见汗。
我忽然起身。“更衣。”二字出口,声音不高,却令乐声微顿。
我步入廊下,脚步未停,低声道:“传令萧绝,戌时一刻,勤政殿西侧待命。”内侍领命而去,身影没入回廊深处。
三息后我归座,神色如常。玄夜仍在舞剑,第八式“流霜照影”已近尾声,剑光如练,映得四壁生辉。
我忽然轻笑:“玄郎此舞,似有残缺?”
他剑势一顿,旋身收锋,立于阶前,气息略促。“请陛下指点。”
“闻敌国剑舞终式必回身三拜,以示敬天、敬地、敬君。”我执杯在手,目光平视,“今不见礼,莫非轻慢天朝?”
他眸光一闪,笑意未达眼底。“陛下博闻强识,臣惶恐。此舞尚未终章,终礼自当奉上。”
“那便继续。”我颔首,“朕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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