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们炸街去（2/2）
几人相视苦笑，随即也放松下来，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像普通的观众一样，开始欣赏起这难得一见的、疯狂而壮丽的奇景。他们 一边指着特别绚烂的烟花啧啧称奇，一边交流着各自经历过的不同国家的庆典，之前的紧张和恐慌，已然被一种对新奇文化体验的感叹所取代。
站在七楼的阳台上，艾米丽 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窗外的烟花爆竹声非但没有丝毫停歇或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仿佛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场永不停歇的狂欢。夜空中绽放的绚烂花朵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浪持续冲击着耳膜。这种全民参与的、近乎原始的狂热氛围，深深感染了她。
她 内心的好奇和渴望终于压倒了旁观者的矜持。她 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身旁李正阳 的手臂，碧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孩子般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李！我们也去放烟花吧！就现在！亲自去放！这太酷了！”
李正阳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得愣了一下：“啊？现在下去放？” 他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依旧密集的“战场”，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一股久违的冲动也被点燃了。他 比谁都清楚，眼前这幅近乎疯狂的盛世图景，持续不了几年了。随着环保政策和安全条例的日益收紧，用不了多久，这样在市中心肆意燃放烟花的壮观场面将成为绝响，年的味道也会随之淡去许多。现在不玩，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好！” 他 心一横，脸上露出爽快的笑容，“走！带你去体验一把！让你也当一回‘噪音制造者’！”
说走就走。李正阳 回屋拿了车钥匙，艾米丽 兴奋地跟上，金刚 自然也如影随形。三人下楼，开车驶出了小区。街道上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路边随处可见燃放后留下的红色纸屑。他们沿着河堤开了一小段路，果然在一个人流稍少的避风处，看到了一个临时支起来的烟花摊点。
摊主是一位裹着厚厚棉衣、看起来像是附近居民的中年妇女，估计是趁着过年，批了点烟花出来赚点外快。摊位上摆的货不算多，但种类还挺齐全：从需要两人抬的、纸皮箱那么大的组合礼花弹，到小巧玲珑、拿在手里玩的“仙女棒”，一应俱全。
李正阳 拉着艾米丽 下车，走到摊前，非常豪气地大手一挥，指着那堆烟花：“老板，这些，我全要了！打包！”
这“壕无人性”的操作，直接把女摊主给整懵了！她 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愣了好几秒没反应过来，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扫货”的客人。直到李正阳 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钱，她才如梦初醒，慌忙报了一个总价——几千块钱，不算贵。
付完钱，来到河堤下一处相对开阔、远离树木和建筑的滩涂空地上。这里已经有不少家庭和个人在燃放，空中交织着各色光轨。
李正阳 先从最大的那个组合烟花箱入手。他和金刚 合力把那个沉甸甸的、约有一米见方的纸箱搬到河滩边，小心翼翼地拆开顶盖，露出里面一排排整齐的发射圆筒。
“艾米丽，你退远点，到后面那个吸烟亭那里去！” 李正阳 指着大约一百米外的一个供人休息的亭子，对艾米丽 喊道。
说实话，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李正阳 心里是有点发怵的。童年时的一次阴影瞬间涌上心头：那年也是在老家过年，叔叔李安邦 兴冲冲地放一个类似的大礼花，结果点燃后，底座因为地面不平整，发射了几发后突然震倒了，剩下的烟花筒像失控的火箭弹一样，拖着火舌朝着围观的家人们横扫过来！当时场面一片混乱，鸡飞狗跳，幸好大家躲得快，没人受伤，但那份惊吓和后怕，深深烙印在了他记忆里。自那以后，他对这种大型烟花总是敬而远之。
但此刻，在艾米丽 充满期待和兴奋的目光注视下，他 怎么能露怯？男人该死的虚荣心和表现欲瞬间压倒了那点心理阴影。他 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老手”的镇定模样，蹲下身，找到那根长长的引线，用打火机点燃。
引线“嗤嗤”地冒着火花和青烟，迅速燃烧起来。李正阳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转身拔腿就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远处的亭子，动作甚至有点狼狈。
艾米丽 在亭子里看着他飞奔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直笑。金刚 和另外两名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在周围警戒的安保人员，则神情紧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和那个即将发射的“危险物”。
李正阳 刚冲进亭子，喘着粗气站稳，身后就传来了“咻——！”的一声尖锐呼啸！
第一发礼花弹拖着耀眼的尾焰冲天而起，在几十米高的夜空中轰然炸开！化作一朵巨大无比、金光璀璨的菊花状图案，瞬间照亮了整片河滩和每个人的脸庞！
“wow!!!” 艾米丽 被这近在咫尺的震撼效果惊艳得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拍手欢呼，碧蓝的眼睛里倒映着漫天华彩，兴奋得无以复加。“太美了！李！这太棒了！”
李正阳 看着她的反应，也忘了刚才的紧张，自豪地笑了起来。然而，这浪漫而兴奋的氛围，却被旁边三位尽职尽责的“门神”稍稍打破了——金刚 和另外两名队员，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呈三角形将李正阳 和艾米丽 护在中间，他们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不断扫视着周围可能被流弹波及的区域以及其他燃放者，与周围狂欢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份“煞风景”了。接二连三的礼花弹呼啸着升空，炸开，将夜空点缀得如梦似幻。
一连放了三四个“大家伙”，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照亮半边天的绚烂让艾米丽 兴奋得脸颊通红。李正阳 的兴致也完全被勾了起来，他开始转向那些中型的地面组合烟花。他 小心翼翼地将五个中型烟花在平坦的河滩上一字排开，间隔半米左右。
他 原本的“宏图大志”是想摆上十个，来个“十连发”齐射，那场面肯定更加震撼。但就在他 弯腰摆放的时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画面，让他 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是他表弟秉坤小时候干的“蠢事”。那年春节，他 异想天开，想把一大把“二踢脚”一起点着后再一起扔出去，想来个“天女散花”。结果他 刚点着最前面几个，还没来得及扔，手里靠里的炮仗就“砰”“砰”就炸开了！虽然威力不大，但也把手炸得乌青，手指好几天都不利索，为此没少挨揍。这血淋淋的教训提醒着李正阳 ，玩火不能贪多，安全第一，这绝非杞人忧天。
“五个，五个就够了，安全第一。” 他 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像是在说服自己。然后，他 深吸一口气，拿出打火机，以最快的速度，猫着腰，依次点燃了五根引线。引线“嗤嗤”地冒着火星，他 不敢有丝毫耽搁，点完最后一个，转身就跑，几乎在他 刚跑出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咻—咻—咻—”的密集发射声！五道火光接连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成一片交织的光雨，声势同样惊人！
几轮这种直射天空的“高炮”过后，李正阳 又变着花样，搬出那种叫做“火树银花”的喷泉式烟花。他 将十几个圆盘状的烟花在空地上围成一个大圈，然后依次点燃。顿时，一道道银色、金色的火花从地面喷涌而出，嘶嘶作响，形成一片片璀璨夺目、不断跳跃闪烁的光之丛林，持续燃烧了一分多钟，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充满了梦幻般的浪漫气息。
艾米丽 被这美丽的景象迷住了，兴奋地想要冲进光圈里。一直紧绷着神经、如临大敌的金刚 立刻上前一步，伸出粗壮的手臂拦住了她，用生硬的英语严肃地说：“iss Fch! dangero! Keep distance! (芬奇小姐！危险！保持距离！)”
正在兴头上的艾米丽 被拦，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她 难得地拿出了几分大小姐的脾气，碧蓝的眼睛瞪着金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back off, barbie! It’s fe! I want the picture! (退开，芭比！没事！我要拍照！)” 或许是节日的氛围让她 放松了警惕，也或许是她 实在不想错过这绝美的背景。金刚 与她 对视了两秒，最终在她的坚持下，无奈地后退了半步，但眼神依旧死死盯着那些嘶嘶作响的火花，身体保持戒备姿态。艾米丽 这才得意地一笑，快步冲进光圈边缘，让李正阳 帮她拍了几张以“火树银花”为背景的照片，笑容灿烂无比。
然而，光是看着李正阳 操作，很快就无法满足艾米丽 的参与感了。她 跃跃欲试地表示，自己也要亲手点一个！李正阳 先给她拿了一把最安全的“仙女棒”。艾米丽 玩了几下，虽然觉得火花四溅很漂亮，但觉得太“小儿科”了，缺乏挑战性和震撼力，坚持要玩“大家伙”。
李正阳 的头瞬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那个太危险了！你把握不住！” 他可不敢让这位千金大小姐去碰那些点火时间短、冲击力大的大型组合烟花，万一出点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拗不过艾米丽 的软磨硬泡，李正阳 只好退了一步，挑了一个相对温和的中型烟花，又选了几个喷花时间长的“火树银花”给她过瘾。艾米丽 兴奋地接过打火机，在李正阳 和金刚 一左一右、如临大敌的“护卫”下，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长了手臂，用打火机去够那根引线。
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点了两次才点着。而此刻，李正阳 和金刚 的紧张程度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全身肌肉紧绷，眼神死死盯着那冒烟的引线，脚下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力、拉着她 后撤的准备，心跳都快赶上鼓点了！引线刚一冒火星，她 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也顾不上优雅了，转身就跑，还嫌挡在她后退路线上的李正阳 碍事，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ove! ove! (让开！)”
“哧——” 引线稳定地燃烧着。几秒钟后，“咻——砰！”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成功了！
艾米丽 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随即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成就感和兴奋：“I did it! (我做到了！)” 虽然只是一个单发的，但亲手点燃的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
两人就这么轮流着，你一个我一个，在河滩上玩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兴奋劲渐渐过去，才感到有些疲惫。但地上还剩下好多小型烟花，特别是那种一盒盒的“仙女棒”，还剩了好几大盒。
李正阳 看着这些剩下的烟花，又看了看周围一些被他们的“大手笔”吸引过来、远远围观不敢靠近的年轻情侣和放寒假的学生们。他 笑了笑，大方地朝他们招招手，扬声喊道：“喂！那边的朋友！过来过来！这些剩下的，小的，仙女棒什么的，我们都不要了，送你们玩了！别浪费！”
起初那些年轻人还有些迟疑，但看到李正阳 笑容真诚，便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确认是真的白送后，顿时欢呼起来，连连道谢，高兴地瓜分起那些剩余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