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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烛泪烫心,旧恨新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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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凌震山站在门外,背对着她们,身影僵硬如铁。他没有怒吼,没有质问,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死寂。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冰冷,更绝望。

“呃啊——!”凌霜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猛地蜷缩起身体,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桌沿。玉佩贴着心口,那冰凉此刻却如同烙铁,灼烧着她的灵魂。原来……原来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寒潭月,照归人”,竟是对她最后的指引和遗愿!原来那所谓的“不贞”,竟是柳氏用铜钱买来的、泼向母亲和她身上的、最恶毒的脏水!而父亲……他的沉默,竟是默认,是帮凶!

巨大的悲恸、滔天的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体内属于彩鸾的妖力,被这极致的情绪彻底引爆,再也无法压制!金红色的妖力如同失控的岩浆,在她经脉中疯狂奔涌、咆哮!她周身散发出无形的威压,书房内的烛火猛地一蹿,瞬间拉长、扭曲,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剧烈地晃动、变形,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即将破笼而出!

“凌霜!”易玄宸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闪电般出手,宽大的手掌带着一股沉稳而强大的力量,重重按在凌霜的后心!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不容抗拒意志的内力,如同无形的堤坝,悍然撞入她狂暴的妖力洪流之中!

“呃!”凌霜身体剧震,如同被巨锤击中,喉头一甜,一口逆血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体内狂暴的妖力与易玄宸那股沉稳的力量激烈碰撞、绞杀,让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那几乎要冲破躯壳的妖力重新压制回丹田深处。周身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烛火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灯芯上多了一小团焦黑的痕迹。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凌霜剧烈地喘息着,额头布满冷汗,身体因为刚才的爆发与压制而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看向易玄宸。他的手还按在她的后心,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同时又伴随着被彻底看穿的惊悸。

易玄宸的眼神深邃如渊,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他缓缓收回手,指腹似乎无意识地蹭过刚才触碰玉佩的位置,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看来,这玉佩,对你很重要。”易玄宸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但凌霜却敏锐地听出了其中蕴含的分量。他重新坐回书桌后,指尖再次敲击着桌面,节奏不疾不徐,却像是在敲打凌霜紧绷的神经。

“凌雪的话,已经传到了柳氏耳朵里。”易玄宸话锋一转,重新回到现实,语气冷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生意,“她现在,恐怕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个‘痴傻’的女儿,一句指向当年丑闻的疯话……这把火,烧得可真够及时。”

凌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她知道,易玄宸在提醒她,也给了她一个明确的信号——凌雪这张牌,该用了。

“她……会怎么做?”凌霜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冰冷的锐利。

易玄宸拿起桌上一份刚刚送来的密报,随意翻了翻,嘴角那抹冷意更深:“猜猜看?柳氏刚刚派人,以‘冲撞了贵人,惊吓过度’为由,给凌雪送去了‘安神汤’。”他抬眼,目光如电,“那汤里,我的人闻到了‘忘忧散’的味道。看来,她是打算让凌雪彻底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真傻子,永远闭嘴。”

凌霜的心猛地一沉。柳氏的狠毒,果然超乎想象!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此毒手!

“不过,”易玄宸话音一转,将密报轻轻放下,“那碗‘安神汤’,被凌雪失手打翻了。泼了柳氏心腹张嬷嬷一身。”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现在,柳氏恐怕正在府里大发雷霆,而凌雪……大概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她那位‘好母亲’再给她送来什么‘好东西’。”

凌霜沉默着。她能想象出柳氏此刻的暴怒和凌雪的恐惧。这母女俩,一个为了掩盖罪行不惜毒杀亲女,一个因嫉妒和愚蠢沦为弃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夫人,”易玄宸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凌雪这张牌,现在烫手得很。柳氏想让她彻底闭嘴,而三皇子那边,恐怕也很快会收到‘凌二小姐惊吓失智,不堪大用’的消息。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帮帮她?”

凌霜抬起眼,迎上易玄宸的目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苍白、虚弱,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她知道,易玄宸在给她机会,一个将柳氏推向深渊的机会。凌雪,就是那根点燃炸药的引线。

“帮?”凌霜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当然要帮。”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再次抚上胸前那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却仿佛带着母亲残留的温度,也带着那“寒潭月,照归人”的沉重嘱托。一股冰冷的决绝,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我要让柳氏……亲耳听听,她那‘痴傻’的好女儿,到底会说出什么‘疯话’。”凌霜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妖异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淬骨的寒意,“我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细碎而密集,无声地覆盖着这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京城。书房内,烛火依旧摇曳,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易玄宸看着凌霜眼中那翻涌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恨意与算计,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好。”他吐出一个字,简单,却带着千钧之力。

烛泪无声滑落,在冰冷的烛台上凝结成一颗颗惨白浑浊的珠子,如同凝固的血泪。凌霜的目光穿透窗棂,投向将军府的方向,那里是曾经的“家”,如今却是她复仇之路上的第一座堡垒。她掌心紧握着玉佩,那冰凉的火焰纹路仿佛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原来恨的根,早在十二年前那个被铜钱玷污的产房里,就已经深深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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