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寒渊旧疤与守渊秘辛(2/2)
“那东西呢?” 易玄宸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杀意似乎被眼前这带着“寒渊”邪毒的伤口和凌霜眼中那抹焦灼暂时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触及了某种禁忌的凝重。
凌霜喘息着,指向后巷更深处的黑暗:“往…那边…跑了…速度…很快…不像人…”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强行催动妖力脱身和雪狸的伤让她几乎虚脱。
易玄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深邃的巷子尽头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黑。他没有立刻去追,反而蹲下身,目光沉沉地落在雪狸后腿那不断渗出邪气的伤口上。他伸出那只带着旧疤的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伤口,而是悬停在腐化血肉上方寸许。一股比刚才击毙邪化家丁时更精纯、更凛冽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冰针,精准地刺向那些试图扩散的暗绿色邪气。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那些丝丝缕缕的暗绿色邪气,在接触到那股精纯寒意的瞬间,竟像是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扭曲、挣扎,颜色迅速变得灰暗、稀薄,最终如同被冻结的烟雾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伤口边缘那灰败腐化的迹象,也如同被无形的冰刃刮过,停止了蔓延,露出了底下鲜红、但不再散发邪气的血肉。
雪狸的痛苦呜咽声明显减弱了许多,身体也不再剧烈颤抖,只是虚弱地趴在凌霜怀里,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
凌霜瞳孔微缩。易玄宸这股力量……精纯、冰冷、带着一种镇压万邪的意志,绝非普通武者的内力!它不仅能冻结实体,更能直接湮灭“寒渊”邪气?!这绝非巧合!这力量的性质……与他手上那旧疤残留的阴冷气息,竟隐隐有种同源却更高阶、更克制的意味!
“你……” 凌霜喘息稍平,盯着易玄宸那只悬停的手,以及手背上在巷口微光下显得愈发狰狞的旧疤,一个惊疑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出,“你的力量……能克制‘寒渊’邪毒?”
易玄宸缓缓收回手,指尖萦绕的凛冽寒意瞬间敛去。他站起身,玄色的斗篷在寒风中微微拂动,高大的身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投下巨大的压迫阴影。他没有回答凌霜的问题,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冰冷的审视、被触及逆鳞的余怒、一丝探究,还有……一种仿佛在看同类困兽般的、极其隐晦的……了然?
“克制?”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冰寒和嘲讽,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凌霜心头,“易家一百三十七口,曾以血肉为祭,封镇寒渊裂隙,换来这身被诅咒的‘镇渊骨’!”
镇渊骨!诅咒!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凌霜耳边炸响!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易玄宸。生母留下的“守吾骸骨”,柳氏勾结的“寒渊使者”,易玄宸手上那仿佛被寒渊之力灼烧过的旧疤,以及此刻他口中这以全族血肉为祭换来的“镇渊骨”……无数破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条名为“寒渊”的冰冷锁链,强行串联、拷问!
易玄宸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凌霜眼底深处,捕捉着她因“镇渊骨”三个字而掀起的惊涛骇浪。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苍凉和一种洞悉秘密的锐利。
“现在,该你了,‘死而复生’的凌大小姐。” 他的声音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公平,“或者,我该叫你……‘烬羽’?” 他精准地吐出了那个属于彩鸾妖魂的名字,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定了凌霜苍白的脸,“你的妖火……又来自何方?为何能引动‘寒渊’邪物?你与那所谓的‘守渊人’……究竟是何关系?”
“烬羽”二字从他口中吐出,如同解开了一道无形的封印。凌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头顶,比柴房的墙壁更加冰冷。他知道!他竟然连烬羽的存在都知道!他究竟查到了多少?这“镇渊骨”又意味着什么?
巷口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浮雪,打着旋儿,呜咽着掠过两人之间短暂死寂的空间。雪狸在凌霜怀中发出微弱的呜咽,后腿伤口虽不再散发邪气,但失血和剧痛让它奄奄一息。远处,将军府内似乎被刚才的动静惊扰,隐约传来更急促的梆子声和人声的喧哗,正朝着后巷方向迅速逼近。
追兵将至!此地已不可久留!
易玄宸自然也听到了府内的骚动。他最后深深看了凌霜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她连同她所有的秘密一起冻结、剖开。他没有再逼问,但那股沉重的、带着血腥秘密交换意味的威压,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力。他猛地转身,玄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巷子另一头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如同烙印般砸在凌霜耳中:
“带着你的猫,离开京城。三日后,西郊‘落魂坡’乱葬岗。若想活命,若想知晓‘寒渊’与‘守渊人’的真相……带着你所有的秘密来见我。” 话音未落,人已杳然。
凌霜抱着虚弱的雪狸,踉跄着从墙根的阴影中站起。后背撞击的剧痛和强行催动妖力的反噬如同潮水般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回头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那扇被撞破的门洞,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嘴。生母留下的“寒渊”纸条已化为齑粉,但“守吾骸骨”四个字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易玄宸手上的旧疤,“镇渊骨”的诅咒,柳氏与“寒渊使者”的勾结,雪狸伤口上被易玄宸力量湮灭的邪毒……还有他最后那句“落魂坡乱葬岗”的邀约……
乱葬岗……那是她“死去”又“重生”的地方,是一切恨与孽开始的源头。如今,易玄宸却将揭开更大秘密的地点,也选在了那里。是巧合?还是……宿命的嘲弄?
将军府内的喧哗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隐约映亮了巷口。
凌霜咬紧牙关,将喉间的腥甜强行咽下。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的雪狸,小家伙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她苍白而决绝的脸。她不再犹豫,借着黎明前最后一点黑暗的掩护,如同受伤但更加危险的母兽,抱着唯一的伙伴,朝着与易玄宸消失方向相反的、京城更深的阴影里,疾掠而去。
冰冷的寒风卷起她破碎的衣角,也卷走了柴房门口那具被冻结邪化家丁尸体上最后一丝残留的阴冷。易玄宸指关节上那扭曲的寒渊旧疤,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深深刻在了这个雪夜的交锋里,也预示着三日之后,在那片埋葬着无数枯骨的落魂坡上,一场关于寒渊深处、骸骨之谜、以及两个非人存在的秘密交易,将伴随着新生的朝阳,亦或是更深沉的黑暗,徐徐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