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神机营的威力展示(2/2)
第四列!
“砰!!!!!!”
第五列!
“砰!!!!!!”
五轮齐射,间隔不超过五个呼吸!枪声连绵不绝,如同夏日狂暴的雷霆,一声追着一声,一声压着一声,在山谷里疯狂地冲撞、回荡!浓厚的白烟一团接一团地炸开、升腾、弥漫,很快就连成一片,将对面的山坡和那深蓝色的阵列完全笼罩,只能隐约听到烟雾中人影绰绰,听到那规律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口令和枪声!
高地上,一片死寂。
所有将领,包括久经沙场、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庞万春、关胜、呼延灼,此刻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骇然!
他们不是没听过火铳响。宋军的火铳他们也见过,声音大,烟也大,可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整齐划一、连绵不断、仿佛永不衰竭的雷鸣?哪有这样隔着三百步(约四百五十米)还能清晰感受到的、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那堵靶墙!
在第一轮齐射过后,那堵用土石和粗大原木垒成、足以抵挡普通弓箭甚至早期火铳射击的“城墙”上,就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凹坑和飞溅的碎屑。等到第三轮、第四轮齐射时,墙体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崩塌!粗大的原木被打得木屑横飞,有的甚至直接断裂!当第五轮齐射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尽时,那堵原本还算完整的靶墙,上半部分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下半截残破的基座,兀自在烟尘中冒着缕缕青烟,像一头被巨兽撕咬啃噬后留下的残缺骨骸。
五百支燧发枪,五轮齐射,累计不过一千二百五十发铅弹,在不到三十个呼吸的时间里,将一堵坚固的模拟城墙,打成了废墟!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用弓箭,要达到同样的毁伤效果,可能需要数千名训练有素的弓手,进行长达一炷香时间的不间断抛射,还得祈求风向合适。而且弓箭对土木结构的破坏力,远远无法与这种高速旋转着砸上去的沉重铅弹相比。
如果用传统的刀枪步兵去攀爬强攻,面对这样的城墙,不付出数百甚至上千人的伤亡,根本别想靠近!
可现在,神机营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站在三百步外,就把它“抹”掉了!
寒风穿谷而过,卷走了部分硝烟。对面的山坡渐渐清晰起来。
五百名火枪手,依旧站得笔直。除了枪口还在袅袅冒着的淡淡青烟,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五轮齐射,仿佛只是一场幻梦。他们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这种绝对的冷静和纪律,比那狂暴的枪声更让高地上的老将们感到心底发寒。
庞万春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他娘的……这还是……火铳?”
关胜的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缰,眼神死死盯着那片废墟,又移向那些沉默的蓝色身影,仿佛第一次认识“战争”这两个字。
呼延灼则喃喃道:“这要是……冲着骑兵队来一轮……”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懂。骑兵冲锋固然迅猛,可面对这种在三百步外就开始泼洒的、避无可避的金属风暴,再厚的甲胄,再快的马速,恐怕都只是冲上来送死。冲锋的距离,将成为一条用血肉铺就的、绝望的死亡长廊。
赵普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随身的小算盘和炭笔,就着马鞍,飞快地计算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支枪造价……火药铅弹耗费……五百人……五轮……天爷……这要是五千人,一万……”
他算不下去了,只是抬起头,看着方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撼,有狂喜,更有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
林冲和岳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和隐隐的激动。他们的坚持,他们对新式战术的钻研,今天终于得到了最直观、也最残酷的证明。
花荣收刀入鞘,小跑着来到高地前,再次抱拳:“神机营实弹演射完毕!请各位将军训示!”
一片沉默。
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训示?训示什么?在这样的威力面前,任何语言似乎都显得苍白。
良久,庞万春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声音有些沙哑:“花统领……神机营的弟兄们,辛苦了。”
这大概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褒奖的话了。
花荣肃然道:“为国效命,不敢言苦!”
方腊一直沉默地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无得意,也无惊叹,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仿佛眼前这足以改变战争规则的场景,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很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今日所见,止于此处,出我之口,入尔等之耳。神机营的存在与战力,列为最高机密。凡泄露者,以叛国论处。”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那目光并不凌厉,却带着千钧之重。
“都看到了?”他问,“这就是未来。”
他顿了顿,望向山谷外苍茫的远山:
“但记住,枪是死的,人是活的。今日之神威,源于两年之苦练,源于分毫不差的标准,源于令行禁止的纪律。将来战场之上,能否再现今日之威,不在枪,而在持枪之人,在用枪之将。”
他拨转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废墟和依旧肃立的蓝色阵列:
“回吧。”
马蹄声响起,一行人默默离开了这片刚刚见证了“未来”降临的山谷。
身后,青龙山依旧沉默。只有那堵残破的靶墙,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硝烟味,无声地诉说着,某个旧时代的丧钟,已在今日,被五百支燧发枪,狠狠地、不容置疑地敲响了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