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蜘蛛尾巷（2/2）

接下来的日子，瑞博恩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将积攒的皮毛分批取出，利用这神奇的新能量操控着剪刀和针线，制作出一条条保暖实用的围脖，甚至尝试拼接出几件小巧的皮毛背心。每一次操控，他对那股能量的掌控就精进一分。

他将这些成品悄悄带到镇上，避开巴顿大叔的肉铺（毕竟不是肉类），在相对清冷的街角寻找目标。那些穿着体面、挽着精致手袋的贵妇，成了他主要的潜在客户。当她们看到一个小不点拿出如此精致、针脚隐秘得惊人的皮毛制品时，无不惊讶。瑞博恩稚嫩的脸庞配上老练的推销口吻（“夫人，纯天然野兔毛，保暖又显气质”），形成一种奇特的反差萌，加上东西确实货真价实，价格又公道，很快便打开了销路。

当一条镶了灰色松鼠毛边的狐狸皮围脖以五个英镑的价格被一位珠光宝气的夫人买走时，瑞博恩掂量着手中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钱币，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金钱的力量。这笔钱，足以让他和斯劳德安稳地生活一段时间！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他。

为了庆祝这巨大的成功，瑞博恩决定做一件他之前从未想过的事——给斯劳德买两瓶好酒。不是那种廉价刺鼻的麦酒，而是镇上口碑最好、据说连体面绅士也会光顾的“橡木桶”酒馆里的招牌陈酿。或许，还能在那里“偶遇”一下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监护人？

“橡木桶”酒馆在城镇的另一头。瑞博恩将几枚英镑仔细藏好，穿上最厚实的外套（虽然新能量运转全身后能抵御大部分寒意），踏上了路途。寒风凛冽，吹得他脸颊生疼。如果不想绕远路，他需要穿过一个地方——蜘蛛尾巷。

这个名字，瑞博恩并不陌生。在巴顿大叔的肉铺帮忙时，在街角听闲汉们聊天时，甚至在那些买他皮毛的贵妇低声的抱怨中，这个名字都反复出现。它被描绘成一个失败的深渊、罪恶的温床、藏污纳垢的“垃圾堆”。镇上的居民提起它，脸上总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那里滋生的不是贫穷，而是瘟疫。

之前从未踏足，此刻路径所至，瑞博恩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想看看，这所谓的“垃圾堆”，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刚踏入蜘蛛尾巷的范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便扑面而来——腐烂垃圾的酸臭、劣质煤烟呛人的焦糊味、还有某种陈年污垢堆积发酵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一条浑浊发黑、漂浮着不明油污和垃圾的小河，如同一条腐烂的伤疤，横亘在巷口。河岸两旁是歪歪扭扭、墙皮剥落的老旧房屋，窗户大多污秽不堪，有些甚至用破木板钉死。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坑洼不平，积着污黑的雪水，随处可见冻结的呕吐物和不知丢弃多久、早已冻硬的果皮菜叶。

仅仅是这入口处的景象，就足以印证那些传言。环境，确实恶劣得让人喜欢不起来。

瑞博恩犹豫了一瞬，好奇心最终压倒了不适感。他深吸一口气（旋即后悔，封闭了大部分嗅觉），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污秽，缓步踏入巷子深处。

光线随着深入迅速昏暗下来。街道两旁，景象更加萧条破败。贴着“停业”告示的商店橱窗布满灰尘；一只瘦骨嶙峋、皮毛脏污的流浪猫从垃圾堆后探出头，警惕又麻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踉跄着消失在更深的阴影里；一个醉汉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上盖着破麻袋，嘴里含混不清地咒骂着命运和不存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