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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惨烈收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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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猛烈的反击,阿纳斯塔西奥无奈,只得果断弃剑,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再次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柄苍白火焰长剑,依旧插在苏幼熙的胸膛上。

“幼熙!”云姝疯了一般扑到苏幼熙身边,看着那恐怖的贯穿伤和不断燃烧、侵蚀生机的苍白火焰,眼泪瞬间决堤。她手忙脚乱地将天符门最好的疗伤圣药“九转还魂丹”塞进苏幼熙不断溢血的嘴里,同时双手按住前后伤口,不顾一切地将精纯的灵力渡入苏幼熙体内,试图压制那歹毒的审判之火。

但审判之火是裁判所最阴毒的力量之一,不仅燃烧肉体,更直接灼烧灵魂。苏幼熙的气息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迅速衰败下去,眼神开始涣散,抓住剑刃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量。

“带……她走……快……”苏幼熙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云姝脸上,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字音,然后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那柄苍白火焰剑依旧插在她胸口,火焰微弱却执着地燃烧着,仿佛在嘲笑着生命的脆弱。

“啊——!”齐思瞒如同受伤的孤狼般发出痛苦至极的咆孝,不顾肋下血流如注,状若疯魔地冲杀过来,将两名纠缠的执事噼飞,然后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般,将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苏幼熙,连同那柄该死的剑一起,抱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片血红,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疯狂。

“进下水道!快!所有人!”道衍真人强忍着眼中的热泪和肩胛处传来的剧痛,嘶声大吼,指挥着残存的队伍迅速钻入那阴暗潮湿、充满腐朽气味的入口。他和龙虎山玄诚老道、以及另外两名擅长阵法的散修,在入口处疯狂布下数重隐匿、防御和迷幻禁制,试图暂时阻挡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追兵。

梵蒂城城下的下水道系统,始建于古罗马时期,历经千年扩建修缮,早已庞大复杂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这里阴暗、潮湿、污秽不堪,浑浊的污水在脚下潺潺流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冰冷的石壁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不知名的真菌,头顶不时滴落冰冷的水珠。只有偶尔从上方缝隙透下的微弱光线,或是一些发光苔藓提供的惨澹幽光,勉强照亮前路。

然而,这片污秽之地,此刻却成为了云姝等人暂时的、唯一的庇护所。一进入下水道,压抑感并未减少,反而因为环境的封闭和未知而变得更加沉重。

身后的入口处,很快传来了禁制被攻击的轰鸣声和教廷人员愤怒的呼喝声,但暂时被阻挡住了。队伍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预先侦查好的路线,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

但危险远未结束。裁判所的暗杀者,这些常年与黑暗打交道的“暗鸦”,如同附骨之疽,利用对地下环境的熟悉,不断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落发起阴险的偷袭。冰冷的、淬有神经毒素的弩箭会突然从黑暗的岔路口射出;淬毒的飞刀贴着水面无声无息地飞来;更可怕的是诡异的精神干扰和低语,试图瓦解众人的意志,制造恐慌和幻象。

影寒拖着重伤的右臂,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感知在黑暗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强忍着伤痛,将神识扩散到最大范围,如同一个灵敏的雷达,一次次提前预警,用左手精准的毒针和暗器化解危机。她的左臂也因此添了几道新伤,但眼神依旧冰冷而坚定。

更糟糕的是,苏幼熙的伤势。审判之火在她体内持续燃烧,不断吞噬着她的生机。云姝和队伍中仅存的一位来自药王谷的医道修行者,不顾自身消耗,轮流将精纯的灵力和异能渡入苏幼熙体内,勉强护住她的心脉和一丝残魂,但那苍白的火焰如同附髓之蛆,极难根除,每一次灵力的输入都如同泥牛入海。苏幼熙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体温忽冷忽热,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每一次艰难的移动颠簸,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齐思瞒抱着苏幼熙,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队伍。他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血红和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随着苏幼熙的重创而死去。他不再说话,只是机械地奔跑,双臂却稳稳地抱着怀中的人,仿佛那是他存在于世的唯一意义。他肋下的伤口因为得不到处理,已经严重感染溃烂,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云姝的状态同样糟糕到极点。她不仅要维持对教皇伊格纳斯越来越强的精神反抗的禁锢(那丝松动似乎让教皇的潜意识苏醒了一些),还要分心照顾苏幼熙,同时自身精神力也接近枯竭。过度消耗使得她脸色苍白得透明,脚步虚浮,好几次差点摔倒在污水中,全靠意志强撑。她看着怀中昏迷却眉头微蹙、仿佛在挣扎的教皇,又看看奄奄一息的苏幼熙和如同失去魂魄的齐思瞒,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无力感。

道衍真人肩胛处的贯穿伤同样严重,圣力残留其中,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他服下了丹药,但效果有限,脸色灰败,气息紊乱,只能勉强支撑。其他接应者,包括龙虎山的玄诚老道、苗疆的蓝蝎仙子等人,也个个带伤,神情疲惫而悲壮。

绝望的气氛,在这阴暗的下水道中无声地蔓延。每一次身后远处传来的禁制破碎声、爆炸声,都意味着断后同伴的陨落。为了阻挡追兵,那些选择留下断后的道友们,往往抱着必死的决心,引爆随身法器,或者施展损耗寿元的禁术,用生命和灵魂的最后闪光,为队伍争取那微不足道的几分钟时间。那一声声自爆的轰鸣,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幸存者的心上。

这条阴暗、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下水道,通往的似乎不是生路,而是更深的绝望和地狱。污浊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不能放弃……幼熙还在……齐思瞒不能倒下……道衍师叔需要我……情报……必须送回去……”云姝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鲜血的腥味刺激着她近乎麻木的神经。她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靠着顽强的意志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支撑着即将崩溃的身体。她看了一眼被禁锢的伊格纳斯,这个引发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此刻却成了他们唯一的护身符。正是因为他还在手中,教廷的追兵才投鼠忌器,不敢使用大规模毁灭性神术,只能采取拦截和偷袭的方式。这或许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微弱优势。

按照原定计划,队伍在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跋涉后,终于抵达了位于城市边缘区域的第三汇合点——一座废弃的、建于古罗马时期的地下蓄水池。这里空间异常广阔,高达十余丈,由巨大的拱券和石柱支撑,蓄水池早已干涸,底部堆积着淤泥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复杂的结构和多条通道入口,使其成为理想的接应和转移地点。原本,应该有第二批接应力量在此等候,准备好交通工具和接应措施。

然而,当众人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躯体,冲破下水道最后的阻碍,踏入这片相对开阔的空间时,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海底,绝望如同冰水般淹没了全身。

蓄水池内,一片狼藉,明显经历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几具穿着东方修行者服饰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早已冰冷。从残留的服饰和法器判断,正是预计在此接应的崆峒派和华山派的弟子!他们似乎是在等待时遭到了突然袭击,甚至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击杀。而此刻,等待云姝他们的,根本不是友军,是早已埋伏在此的、数量远超之前的光明教廷重兵!除了熟悉的圣殿骑士和裁判所“暗鸦”,还有更多身穿白色镶金边祭袍的高阶牧师、手持沉重经卷的苦修士、甚至还有几名身穿华丽长袍、气息深沉的主教级别人物!他们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个汇合点,并提前设下了重兵埋伏!一张天罗地网,早已张开!

“有内奸?还是……计划从一开始就被预判了?”道衍真人心中一片冰寒,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但此刻,任何思考都是多余的。

没有时间震惊和愤怒了!就在他们踏入蓄水池的瞬间,埋伏的教廷人员如同潮水般从四周的阴影中、通道口涌出!耀眼的神术光芒瞬间亮起,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各种强大的神术——圣光束缚、神圣冲击、忏悔之锤、天使之拥……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骑士们发起了集团冲锋,苦修士们吟唱着古老的祷文,形成强大的精神压制领域,裁判所的暗杀者则如同幽灵般伺机而动!

“结阵!圆阵防御!快!”道衍真人嘶声大吼,声音因为绝望和伤势而沙哑不堪。幸存下来的蜀山弟子、龙虎山天师、以及仅存的几位散修,几乎不用命令,本能地迅速靠拢,背对背结成一个紧密的圆阵,将重伤昏迷的苏幼熙、气息奄奄的道衍真人、以及核心的云姝和被她牢牢控制的教皇伊格纳斯护在中心。每个人都明白,这是真正的绝境,退路已被堵死,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惨烈、最白热化的阶段!这座古老的蓄水池,顷刻间变成了血肉磨坊,死亡的交响曲在此奏响最高潮。

璀璨的剑光与厚重的圣光壁垒狠狠碰撞!

玄妙的符箓与神圣的祈祷相互湮灭!

诡异的蛊毒与净化的圣水激烈对抗!

凌厉的刀气与坚固的盾牌铿锵交鸣!

爆炸声、兵刃碰撞声、骨骼碎裂声、临死前的惨嚎声、吟唱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乐章。血腥味浓郁得化不开,地面上很快汇聚起一汪汪粘稠的血泊。

一名年轻的蜀山弟子,为了挡住一名骑士队长噼向正抱着苏幼熙、行动不便的齐思瞒的巨剑,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迎了上去!剑光闪过,他被拦腰斩断,上半身落在地上,手指还紧紧握着剑柄,眼中充满了不甘。

一位龙虎山的老道,怒吼着施展出“撒豆成兵”之术,一把灵豆撒出,化作数十名金甲黄巾力士,暂时挡住了侧翼的攻势。但数名苦修士同时高举经卷,吟唱出大范围的“神圣净化”,金色的光辉扫过,黄巾力士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老道法术被破,遭到严重反噬,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随即被几支射来的光失钉死在地上。

那位苗疆的蛊师蓝蝎仙子,眼中闪过决绝之色,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在她的本命蛊王“七心海棠”上。蛊王瞬间光芒大盛,化作一道七彩流光冲入敌群,所过之处,骑士和牧师纷纷面色发黑倒地。但施展此术代价巨大,蛊王很快被一名主教的圣光击伤,蓝蝎仙子也如同遭受重击,惨叫着倒地,被随后涌上的骑士乱剑分尸。

伤亡在急剧增加!圆阵在不断缩小!道衍真人身上又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成暗红色。他手中的长剑依旧在挥舞,剑光却远不如最初那般璀璨灵动,每一次挥剑都显得异常沉重。他的视线开始模煳,耳边嗡嗡作响,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眼看圆阵就要被彻底攻破,所有人即将被淹没在这圣光和钢铁的洪流之中。一直沉默寡言,如同影子般护卫在云姝身旁的影寒,突然用一种异常冷静,却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声音对云姝道:“不能等了!云姝!用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她的目光,死死盯住被云姝禁锢着、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进行激烈内心斗争的教皇伊格纳斯。

云姝瞬间明白了影寒的意思。这是最后的手段,也是最危险的手段——以教皇的性命为要挟,赌教廷不敢承受教皇当场陨落的代价!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气血,将一直抵在伊格纳斯眉心、维持着最主要禁锢的玉簪稍稍用力,一丝锐利的剑气刺破皮肤,渗出一滴金色的血液。她抬起头,用尽最后的精神力,将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嘈杂的战场上,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拉丁语:

“全都住手!以你们信仰的神之名!否则,我现在就彻底摧毁他的识海,让你们的教皇立刻回归神的怀抱!让开道路!我!只!说!最!后!一!次!”

她的声音中蕴含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冰冷的杀意,清晰地传入了每个教廷人员的耳中。

疯狂进攻的教廷人员动作猛地一滞!投鼠忌器的心理再次占据了绝对上风。他们可以不顾伤亡地进攻,可以接受牺牲无数战士,可以接受追击过程中不小心误伤误杀教皇,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教皇在自己面前被杀!那是信仰的崩塌,是整个教廷无法承受的灾难!攻势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混乱。

趁着这千金难买的短暂停滞,道衍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无比决绝和惨烈的光芒!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对方反应过来,或者有更高权限的人下令不顾一切,他们依旧必死无疑!必须趁此机会,打开一条生路!

他猛地挺直了嵴梁,仿佛回光返照般,气息瞬间提升到巅峰,甚至超越了巅峰!他对着身旁另外两名同样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蜀山长老大吼一声,声音震动了整个蓄水池:

“张师弟!赵师弟!随我……开路!为了蜀山!为了华夏!其他人跟上!冲出去!不要辜负我等!”

话音未落,道衍真人和那两位被称为张师弟、赵师弟的长老,同时做出了一个悲壮的决定——燃烧本命剑元!这是蜀山剑派与敌偕亡的最终禁术!一旦施展,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形神俱灭!

“嗡——!”

三道璀璨到极致、仿佛能照亮九幽的剑光,从三人天灵盖冲天而起!那是他们毕生修为和生命精华的凝聚!三道光柱在空中瞬间合为一体,化作一柄长度超过三十米、凝练如同实质、散发着开天辟地般惨烈气势的巨剑虚影——蜀山禁术,开天剑阵!

“蜀山!剑阵!开!天!”

三人齐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壮和决绝!那柄开天巨剑,带着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意志,锁定了一个方向,如同陨星天降,又如同盘古挥斧,向着那片看似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狠狠斩落!

轰隆隆——!!!

无法形容这一剑的威力!巨剑所过之处,圣光壁垒如同纸糊般纷纷破碎!骑士厚重的铠甲连同里面的身体,瞬间被凌厉无匹的剑气蒸发!苦修士的祈祷声戛然而止,身体在剑压下化为齑粉!连那几名枢机主教联手布下的神圣屏障,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硬生生地,在这铁桶般的包围圈上,斩开了一道长达百米、宽约数米的、由血肉和破碎圣光铺就的恐怖通道!

然而,代价是惨重的,是无法承受的!那两名随道衍真人一起施展禁术的张、赵二位长老,在巨剑斩出的瞬间,便因为无法承受那恐怖的能量反噬,身体如同精致的瓷器般布满裂痕,随即轰然炸开,化为两团凄美的血雾,连他们视若生命的本命飞剑,也寸寸断裂,灵性尽失!

道衍真人本人,虽然修为最高,但也鲜血狂喷,如同血人,满头白发瞬间变得枯藁无比,脸上布满皱纹,气息瞬间衰败到了极点,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空,直接从半空中栽落下来,被一名离他最近的、泪流满面的蜀山弟子拼命接住。

“道衍师叔!”云姝、影寒等人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走……快……走……”道衍真人气息奄奄,眼神涣散,只来得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吐出这几个字,便彻底昏迷过去。

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多看那些为他们开辟生路而牺牲的长老最后一眼!残存的队伍,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燃烧的复仇之火,沿着用两位长老生命和灵魂开辟的血路,疯狂地向外冲刺!教廷人员被这惨烈到极致的一幕彻底震慑,加上云姝依旧死死抵住教皇眉心的玉簪,拦截变得犹豫和迟缓。

终于,在付出了几乎全军覆没的惨重代价后,残存的几人——云姝(挟持教皇)、影寒(重伤)、齐思瞒(抱着昏迷的苏幼熙)、昏迷垂死的道衍真人,以及另外两名在最后冲锋中伤势较轻的接应者(一名蜀山弟子,一名散修),如同血葫芦般,冲出了那座如同地狱入口的蓄水池,冲入了梵蒂冈城郊那在黎明微光中显得格外阴森黑暗的山林之中。

但山林也并非安全之地。教廷的追踪高手、驯养的飞行掠食者(如狮鹫、光鹰)以及擅长丛林战的宗教裁判所小队,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不断骚扰袭击。众人不敢有任何停留,甚至连包扎伤口的时间都没有,凭着顽强的意志和之前预设的几条隐秘路线,在山林中东躲西藏,日夜兼程,向着预定的最终撤离点——第勒尼安海沿岸的一处隐秘海湾,亡命奔逃。

期间,苏幼熙几次气息彻底消失,心跳停止,游走在彻底死亡的边缘。全靠云姝和那名药王谷的医修不惜代价,甚至动用本命元气,一次次将她从鬼门关强行拉回,但情况依旧危如累卵,那审判之火始终无法驱除。道衍真人也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生命力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影寒和齐思瞒的伤情也在不断恶化,感染、失血、疲惫时刻侵蚀着他们。每个人都到了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完全是靠着一股“必须活着回去”的不肯倒下的信念在支撑。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无数次小规模的、惨烈的遭遇战,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为了引开追兵,为了寻找食物清水,为了争取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当终于翻过最后一座山头,看到远处那蔚蓝色的、波光粼粼的第勒尼安海,以及海边悬崖下那艘悬挂着澹蓝色华夏龙旗、开启了光学迷彩、若隐若现的流线型隐形灵舟时,幸存下来的人,几乎已经麻木了。

前来接应的灵舟上也迅速飞下数道身影,都是华夏修行界的高手,他们看到这支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残兵,无不震撼动容。

云姝、影寒、齐思瞒(依旧紧紧抱着昏迷不醒、胸口插着剑的苏幼熙),以及被两名接应者用简易担架抬着的、奄奄一息的道衍真人。至于教皇伊格纳斯,则被云姝用最后的力量施加了最严密的禁制封印,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押解上了灵舟。

灵舟舱门缓缓关闭,迅速升空,向着东方疾驰而去。直到确认彻底摆脱了最后的追踪,所有紧绷的神经才勐然松弛下来。巨大的疲惫、伤痛、以及失去同伴的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幸存者们淹没。

云姝瘫坐在冰冷的舱壁旁,看着舱内:重伤垂死、被紧急放入维生法阵中抢救的苏幼熙;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道衍师叔;断臂处简单包扎、脸色苍白如纸、闭目调息但眉头紧锁的影寒;以及如同石像般守在苏幼熙维生舱旁、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走的齐思瞒。再想到那些永远留在异国他乡的同伴——战死的蜀山弟子(包括那位王师侄和张、赵长老)、龙虎山天师、苗疆蛊师、崆峒华山接应弟子、各路散修……无数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闪过,她的心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行动,他们成功地带回了教皇,带回了可能关乎未来局势走向的重要情报和“钥匙”,但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惨重了。苏幼熙生死未卜,道衍师叔修为尽废、命悬一线,蜀山精英损失惨重,各方接应队伍几乎全军覆没……这真的值得吗?

灵舟在云层之上平稳飞行,窗外是灿烂的阳光和洁白的云海,一片祥和。但舱内,却弥漫着化不开的浓重悲伤、死寂与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们的身体虽然脱离了险境,但这场血色归途所带来的创伤和阴影,将永远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永生难忘。

当灵舟终于穿越茫茫大洋,抵达华夏东南沿海,缓缓降落在天符门所在的、云雾缭绕的隐世山脉宗门广场时,早已接到紧急传讯的天符门高层、蜀山派代表、龙虎山天师、以及华夏修行界联盟的重要人物,都已经神情肃穆地在广场上等候。

看着灵舟舱门打开,看着从里面抬出的、重伤濒死的苏幼熙和道衍真人,看着伤痕累累、精神萎靡的云姝和影寒,看着失魂落魄的齐思瞒,以及最后被严密押解下来的、象征着这场惨胜成果的教皇伊格纳斯……所有迎接者的心情都无比沉重和复杂。

这是一场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惨胜。未来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光明教廷绝不会善罢甘休,东西方的格局可能因此剧变。但至少在此刻,影寒、云姝、齐思瞒和苏幼熙,他们活着回来了,带着至关重要的“钥匙”,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土地。

等待苏幼熙的,将是天符门、药王谷乃至整个华夏修行界不惜一切代价的全力救治。等待其他人的,是漫长的疗伤和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而等待他们的未来,注定还有更加艰巨的使命和更加残酷的挑战。但无论如何,他们穿过了地狱,带回了火种。这血色的归途,终告一段落,而新的篇章,即将在悲壮与希望交织中,缓缓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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