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夜火（1/2）
志阳市东郊，废弃工业区边缘，一小时前。
夜色如同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巨大绒布，沉沉地覆盖在志阳市东郊广袤的土地上。这里曾是工业心脏，如今却沦为被遗忘的角落。锈蚀的钢铁骨架刺向阴沉的天空，废弃的厂房如同沉默巨兽的骸骨，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窝，无声地诉说着衰败。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化学残留物和腐败植被混合的、令人不适的复杂气味。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偶尔掠过的夜枭发出几声凄厉的啼鸣，划破令人窒息的宁静。
在这片废墟与荒芜的交界地带，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却反常地聚集着大量的人马。这里，就是光明教廷为了封锁志阳市、围捕影寒等人而设立的一个至关重要的临时指挥部兼主力布防点。近两千名精锐战士驻扎于此，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狼群，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的瞬间。临时搭建的营帐连绵成片，如同黑色的菌毯覆盖了大地。简易的防御工事——沙袋掩体、铁丝网、甚至几辆临时改装的装甲车——构成了外围的屏障。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触手，在废墟和营地边缘来回扫视，切割着浓重的黑暗，带着一种冰冷而机械的警惕。
然而，这份警惕之下，却隐藏着致命的松懈。
距离这片喧嚣与肃杀仅数百米之外，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废弃厂区深处。
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一道高大、挺拔、如同标枪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一根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后转出。月光吝啬地透过破碎的顶棚，吝啬地洒下几缕微光，勾勒出他冷硬如岩石般的侧脸轮廓。银色的碎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冷光，如同凝结的寒霜。他穿着一身特制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作战服，材质特殊，能最大程度吸收光线和声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负的那柄巨大的武器——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刀剑，更像是一柄由某种奇异暗紫色合金锻造而成的巨大尺状物，边缘流淌着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能量微光。它静静地蛰伏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如同沉睡的凶兽，散发着内敛却足以让空气凝滞的恐怖威压。
他，就是令光明教廷高层闻之色变、悬赏金额高到令人窒息的异端——“屠夫”罗清帆。
他没有回头，深邃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废墟障碍，精准地锁定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营地。那目光冰冷、锐利，如同手术刀，剖析着营地的每一个防御节点、人员分布、换岗规律。他仿佛能听到营地中巡逻士兵哈欠连天的抱怨，能感受到那些隐藏在暗处却早已精神涣散的哨兵沉沉的睡意。
“丁岚。”屠夫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金铁摩擦，在寂静的废墟中异常清晰，却又诡异地被限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吸收。
“在。”一个同样低沉、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应道。伴随着话音，屠夫身后的阴影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中“析出”。他同样穿着深灰色作战服，面容普通却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历经硝烟洗礼的沉稳与漠然。他叫丁岚，是这支跟随屠夫多年、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的小队的队长。
令人心悸的是，随着丁岚的现身，他身后的黑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一个、两个、三个……最终，整整十二名战士，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屠夫身后，经过一天的调动，最后才汇聚了这一股力量。
他们气息内敛，眼神却燃烧着同样炽热的火焰——那是忠诚、是决绝，更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无条件的信任与追随。
这十二人，加上屠夫自己，十三人。这就是屠夫此刻手中所能调动的、全部的力量！其余散布各地的精锐，要么距离太远鞭长莫及，要么肩负着其他同样至关重要的秘密任务无法脱身。这十三人，是他此刻唯一的底牌，是即将投入这场注定惨烈无比的牵制战中的全部筹码。
屠夫依旧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着远处的敌人营地。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千钧重担的沉重：“最新的情报确认，光明教廷的‘十二骑士’已经出手了。”他顿了顿，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魔力，让身后包括丁岚在内的所有战士，眼神都瞬间变得更加锐利，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他们的目标，是西边。影寒、云依、齐思瞒……还有那魅姬，他们正试图穿越青云山腹地。十二骑士亲自带队追击，他们的处境……极度危险。”
屠夫缓缓转过身。黑暗中，他那双如同寒星般的眸子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庞。“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在志阳市的东大门，”他伸手指向那片灯火通明的营地，“制造出足够大、足够致命的动静！动静要大到让光明教廷坐不住！大到让他们不得不把已经撒出去的网，特别是那几条最凶猛的‘鲨鱼’（指十二骑士）调回来堵这个窟窿！只有这样，西边的那条生路，才有可能真正为他们打开。明白吗？”最后三个字，他问得异常清晰。
“请大人吩咐！”丁岚没有丝毫犹豫，向前一步，右手重重捶击左胸，行了一个简洁有力的军礼。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然。他身后的十一名战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同样捶胸行礼，沉默如山，眼神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表达他们的决心。
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个任务对整个“大局”的具体意义有多么深远。他们只需要知道，这是屠夫的命令。这就足够了。他们的命，是屠夫从尸山血海里硬生生抢回来的。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是光明教廷清洗名单上的“尸体”。是屠夫，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给了他们战斗的理由，更给了他们远在家乡的亲人一份安稳的生活保障。这份恩情，这份信任，早已超越了生死。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执行屠夫的命令，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十死无生。
看着眼前这十二双燃烧着无悔火焰的眼睛，看着他们视死如归的姿态，屠夫坚硬如铁的心房，也罕见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了几分：“敌人数量……超过两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中异能者比例不低。”他陈述着冰冷的现实。“唯一的优势是，敌明我暗。而且，在他们换岗并发现外围哨兵已经被我们清除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窗口。这一个小时，是突袭的黄金时间，也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屠夫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艰涩：“但是……敌人太多了。一旦行动开始，撕开他们的外围防御，冲进去制造混乱，或许不难。难的是……如何活着出来。”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着最残酷的字眼。“两千人的围困，密集的火力网，觉醒的异能者……想要全身而退，可能性……微乎其微。”
阴影笼罩着这小小的十三人队伍。远处营地传来的模糊人声和机械运转声，此刻听起来像是死神的低语。
屠夫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所以……我需要你们……在制造了最初的混乱、吸引了足够多的敌人注意力之后……尽量地……引开他们。向不同的方向突围，制造更多的混乱点，将尽可能多的敌人从营地核心区域引开，暴露在空旷地带……为我……创造强行突破、直捣核心并最终……尝试撤离的路线和机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这无异于让他们主动成为诱饵，成为吸引火力的活靶子，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为屠夫铺就一条或许能通向生路的血染通道！
丁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他再次上前一步，目光坦然地迎上屠夫那双深邃、此刻却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痛楚的眼睛。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坦然：
“请大人尽管放心！我们踏出营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同样眼神坚定的兄弟们，继续道，“如今的局势，您比我们更清楚。地球……或者说我们这些不愿屈服于教廷暴政的人，已经到了悬崖边缘。能用我们这十几条命，换回影寒小姐他们一线生机，换回未来一丝扭转乾坤的可能……值了！能有机会为大人您，为这个我们心中尚存光明的世界，战死于此，是我们兄弟的荣幸！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丁岚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穿透黑暗的力量：“我们只求……若他日乾坤扭转，黎明到来……世人……莫要忘记……在这志阳市东郊的废墟之上，曾有十几条汉子，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燃烧过自己！”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这片废墟。只有远处营地隐约的喧嚣和夜风穿过钢铁骨架的呜咽。
屠夫闭上了眼睛。银色的睫毛在微光下颤动。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情感洪流在胸腔内奔涌——是痛惜，是愤怒，是无力，更是对这些追随者如山岳般沉重信任的愧疚。如果可以，他宁愿独自一人杀入敌营，九死一生，也不愿将这些早已被他视为兄弟的战士推入必死的深渊。但是……没有选择。影寒身上的秘密，关系到未来对抗那场可能席卷整个星球的浩劫的关键；云依和齐思瞒，是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亲人；甚至那个行事乖张的魅姬，也掌握着至关重要的情报。他们必须活着离开！而牵制兵力，分散十二骑士的注意力，是唯一的机会！
时间，在无声的沉重中流淌。每一秒都如同沉重的铅块。
…………………
深夜，23:30分。
夜色已深，城市的大部分区域陷入了沉睡。但在东郊这片废弃工业区边缘的庞大营地，却依然灯火通明，如同黑暗中的孤岛。然而，表面的戒备森严之下，松懈如同瘟疫般蔓延。
巡逻队沿着固定的路线机械地行走着。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队列中，不时有人控制不住地打着长长的哈欠，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手中的武器也随意地斜挎着。抱怨声在低语中传递：
“妈的……都守了两天了，连根毛都没看见……”
“就是，上头也太紧张了，谁敢来摸老虎屁股？”
“困死了……真想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别废话了，再熬几个小时就换岗了……”
他们所谓的“巡逻”，更像是一种走过场。探照灯的光柱依旧在扫视，但操控它们的士兵眼神早已涣散，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更致命的是那些隐藏在营地外围废墟阴影中的“暗哨”。他们本应是营地的眼睛和耳朵，是预警的第一道防线。然而此刻，大多数人早已蜷缩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里，抱着冰冷的枪械，沉入了梦乡。长时间的枯守、对教廷力量的盲目自信，以及对“不可能有袭击”的心理暗示，彻底瓦解了他们的警惕性。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致命的猎手已经悄然完成了狩猎。
在营地外围，那些精心挑选、本该互相呼应的暗哨位置上，此刻躺着的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惊人地一致：颈部被精准地切开，或是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扭断，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鲜血无声地渗入冰冷的地面，成为黑暗中最隐秘的祭品。执行清除任务的，自然是屠夫和他麾下如同幽灵般的精锐。他们如同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精准地切除了营地的“神经末梢”。
此刻，在距离营地核心区域仅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一片坍塌了一半的厂房废墟后。丁岚和他的十一名队员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壁。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沉重的金属罐，里面装满了刺鼻的汽油。这是他们制造混乱的第一件武器。
丁岚眼神锐利如刀，借着废墟的掩护，仔细地观察着营地内的动态。他看到了巡逻队的懈怠，看到了明哨的困倦，更“感知”到了那些暗哨位置上死寂的气息，他们小队有特殊的联络方式确认暗哨清除情况。时机，成熟了！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抬起右手，对着身后的队员们打出了一连串复杂而精准的手语指令：分散、渗透、泼洒、清除落单者、定时汇合。
十一道身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在废墟的各个阴影角落。他们的动作轻盈、迅捷、无声无息，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本能。借助着废墟的复杂地形和敌人松懈带来的巨大盲区，他们如同最致命的病毒，悄然渗透进了营地看似坚固的外壳。
行动开始了！
一名刚刚从营帐里钻出来、睡眼惺忪、正惬意地打着哈欠、准备找个角落解决内急的士兵，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咽喉处传来一阵冰凉彻骨的剧痛。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一只覆盖着战术手套的手迅速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将他拖入旁边的阴影中。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另一个方向，两名靠在装甲车旁抽烟闲聊的士兵，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如同鬼魅般贴近的身影。寒光一闪，两柄淬毒的短刃精准地没入他们的后心。闷哼都未来得及发出，生命的气息便已消散。尸体被迅速塞进了装甲车底盘的阴影里。
与此同时，汽油被无声地泼洒。目标精准：营帐的连接处、堆放着物资的角落、停靠在边缘的车辆油箱附近、甚至是指挥部所在的几座相对完好的废弃厂房门口……刺鼻的汽油味在夜风中弥漫，却被营地本身的各种气味，汗味、机油味、食物味所掩盖。负责泼洒的队员动作快如闪电，泼完即走，绝不逗留。
丁岚本人则潜行到了营地核心区域附近。他看到了那座被临时加固、灯火通明、天线林立的指挥部厂房。也看到了旁边不远处，几座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圆柱形储罐——那是废弃化工厂遗留的化学物品储存罐，虽然早已停工，但罐内残留的物质，经过屠夫之前的秘密探查，确认是高度易燃易爆的危化品！屠夫之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其中几个关键储罐上，用他的力量切开了一个个巨大的、足以让内部物质快速泄漏的豁口！此刻，在夜色的掩护下，大量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化学物质正从豁口中缓缓流出，如同致命的黑色溪流，无声地朝着营地蔓延过来……
汇合点。
时间掐得分秒不差。十二名队员如同归巢的夜鸟，在预定时间内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废墟后的集合点。无人掉队，无人受伤。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确认着任务完成情况。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和一种风雨欲来的肃杀。
丁岚点了点头，眼神冰冷。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特制的、包裹着厚厚吸音材料的强光信号棒。另一名队员则迅速从背囊中取出了一捆特制的箭矢——箭头并非金属，而是包裹着浸透了汽油和易燃化学物的厚厚棉布。
丁岚拧开信号棒，一道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的红光闪烁了三下——这是动手的信号！
唰！唰！唰！
十二名队员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的机器。复合弓瞬间张开！这种特制的弓，弓身采用了高强度碳纤维和特殊合金，弓弦是取自异兽筋膜混合高强度纤维绞制而成，赋予了它恐怖的拉力。箭矢被搭上弓弦，箭头上的棉布被另一名手持防风打火机的队员瞬间点燃！
呼！
十二团橘红色的火焰在黑暗中骤然亮起！跳跃的火苗映照着战士们冰冷而决绝的面容！
“放！”丁岚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每个人心中炸响！
咻——！咻——！咻——！咻——！咻——！
十二道燃烧着死亡之火的流光，撕裂了沉寂的夜空！带着凄厉而短暂的破空尖啸，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射向了各自预定的目标！
轰——！！！！！
几乎在同一瞬间！被泼洒了汽油的地方，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炸药桶，猛地爆发出冲天烈焰！
营帐的帆布在高温下瞬间卷曲、燃烧、化为灰烬！堆放的物资燃起熊熊大火！车辆的油箱被引燃，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一辆装甲车甚至被炸得侧翻过来，燃起大火！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敌袭——！！！”
“着火了！快救火！”
“啊——！我的腿！”
“救命啊！谁来救我！”
尖锐刺耳的警报哨声终于凄厉地响起！但已经太晚了！营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无数士兵在睡梦中被烈火吞噬，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化作一团团人形的火炬在火海中翻滚挣扎！侥幸逃出营帐的士兵，也被眼前的炼狱景象惊呆了，慌乱地奔跑、推搡、尖叫，如同无头的苍蝇！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刺鼻的焦糊味和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弥漫开来！
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些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的恶魔，还在不断从营地外围的黑暗中射来！它们刁钻地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钻出，精准地射穿慌乱士兵的胸膛、咽喉、头颅！每一次弓弦的嗡鸣，虽然被刻意压制，但在近处依旧可闻，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在那边！弓箭手在那边！”终于有军官在混乱中发现了箭矢射来的大致方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反击。
然而，丁岚和他的队员们早已转移！他们如同战场上的幽灵，利用着营地的混乱和外围废墟的掩护，不断地变换着射击位置。一个点位的箭矢射空，立刻转移到下一个预先设置好的隐蔽箭垛。他们冷静地重复着取箭、搭弓、瞄准、射击的动作，每一次拉动弓弦，都如同死神在点名！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营地中蔓延。士兵们根本看不到敌人的具体位置，只能看到身边的同伴被黑暗中射来的冷箭无情地夺去生命。这种未知的恐惧，比面对面的厮杀更令人崩溃！
丁岚如同最冷静的猎手，他的目光在混乱的营地中快速扫视。他看到了那个在火光中挥舞着手臂、试图集结士兵的军官。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他屏住呼吸，手指稳稳地扣住弓弦，感受着风的速度和方向。特制的复合弓被拉成了满月！
咻——！！！
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如同流星赶月，带着丁岚必杀的意志，穿越混乱的战场，无视了奔逃的人群，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名军官的咽喉！
“呃……”军官的吼叫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喷涌着鲜血的脖子，眼中充满了惊愕与不甘，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
“队长！”周围的士兵发出惊恐的呼喊，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反击意志瞬间瓦解！
丁岚毫不停歇，目光如同鹰隼般再次锁定了一个正在用扩音器嘶吼着指挥救火的军官。又是一箭！
噗嗤！
箭矢狠狠地贯入那名军官的后心！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地，扩音器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
精准狙杀指挥官！这是丁岚小队最核心的战术之一！蛇无头不行！失去了指挥中枢，数量庞大的敌人只会变成一盘散沙！
恐慌彻底失控了！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救火的、躲避箭矢的、寻找掩体的……营地彻底陷入了混乱的漩涡。
然而，丁岚的心却沉了下去。他射空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支箭。他快速扫视其他队员的方向，通过特殊的手势交流确认：所有人的箭矢，都已告罄！箭矢的射击频率，肉眼可见地急剧下降！
更要命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营地边缘，有一部分敌人似乎开始冷静下来，在低阶军官的带领下，正试图脱离混乱的核心区域，隐隐有向城市内撤退、或者向其他布防点靠拢的趋势！
“不能让他们撤走！更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重新组织！”丁岚心中警铃大作。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伤多少敌人，而是制造无法忽视的巨大混乱，将尽可能多的敌人，尤其是可能回援西线的兵力，牢牢钉死在这里！如果让这些人撤走，或者让他们稳住了阵脚，那西边的压力将丝毫未减！十二骑士绝不会被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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