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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理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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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影寒和云依,尤其是影寒!在屠夫心中的地位,绝对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棋子!她们的重要性,甚至可能……超乎想象!重要到足以让这个冷酷无情的屠夫,在听到她们可能被威胁时,都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情绪的涟漪!

这个发现,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魅姬那死灰般的眼中,陡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那是绝境中迸发出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她没有丝毫犹豫!在屠夫还沉浸在他制造的绝望氛围中,在他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尚未完全敛去之时——

“唰!”

魅姬的身影动了!快如鬼魅!她甚至没有动用异能,纯粹是凭借强大的身体爆发力,脚尖在石凳上狠狠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倒射而出!目标直指宅院的高墙!她要立刻离开这里!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到影寒!用这个发现作为筹码,去威胁屠夫!去逼他改变主意!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被彻底冒犯的怒意的冷哼,如同炸雷般在魅姬耳边响起!

几乎在她身体腾空的瞬间,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后发先至!屠夫的身影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极限!他并未离开石凳,仅仅是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探出!

“啪!”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魅姬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被钢铁巨钳死死夹住!她疾飞的身形戛然而止!紧接着,一股狂暴的、不容置疑的拉扯力量传来!

“给我下来!”

屠夫低吼一声,手臂猛地向下一抡!

“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魅姬那曼妙的身躯,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麻袋,被狠狠掼砸在竹亭外那片洁白的细沙滩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身体都深深陷了进去!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骨头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沙砾粘满了她的头发、脸颊、衣服,让她狼狈不堪。

然而,躺在柔软的沙坑里,浑身剧痛,灰头土脸,魅姬却猛地仰起头,看着亭中那个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着恐怖煞气的魁梧身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充满了识破伪装的得意,甚至带着一丝癫狂!

“屠夫!你输了!你终于失态了!哈哈哈!”她一边咳着呛入的沙子,一边指着屠夫,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露馅了!你害怕了!你害怕我真的去动影寒!对不对?!那个影寒!那个叫云依的女人!她们对你来说,比钰子的命还重要!是不是?!哈哈哈!我赌赢了!我赢了!!”

这笑声和话语,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在屠夫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具上。他站在亭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沙坑里、状若疯狂却眼神明亮的魅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剧烈的情绪风暴——惊愕、愠怒、一丝被看穿的狼狈,最终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挫败感?

他死死地盯着魅姬,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刚才那一下的爆发和此刻被戳中心事的怒意,让他也有些气息不稳。良久,那翻涌的怒意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带着点无奈的阴沉。

“呵…呵呵呵……”屠夫竟然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冰冷,却不再是纯粹的杀意,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憋闷?他缓缓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魅姬,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认输的意味,“魅姬啊魅姬……我屠夫半生杀伐,纵横捭阖,败在我手下的敌人不计其数,尸骨足以堆成山岳。我自诩算无遗策,心如铁石。”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自嘲,“却怎么也想不到……我生平第一次尝到如此清晰的、被人当面掀翻棋盘的失败滋味……竟然会是在你这样一个女人手里。”

他长长地、似乎要将胸中郁结尽数吐出的浊气呼出,最终,盯着浮霓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沉声道:

“你赢了。”

魅姬躺在温热的沙子里,听着屠夫亲口承认的“你赢了”,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那巨大的狂喜过后,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虚脱感和劫后余生的心悸。汗水混合着沙粒,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痛。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终于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恐惧、愤怒和绝望都彻底呼出去。和屠夫这样的存在对赌心理,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仅仅是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交锋,其惊心动魄的程度,就足以让她在未来的许多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定,以为终于为钰子争得了一线生机时,屠夫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不过,”屠夫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深沉的、毫无转圜余地的平静,他俯视着魅姬,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挫败,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计划不会改变,人选也不会改。”

“什么?!”魅姬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刚刚升起的希望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砰然破裂!她挣扎着想从沙坑里坐起来,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再次涌上的绝望而扭曲变调,“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在乎!你明明……!难道你能让影寒在我心里的地位变得比钰子还重要吗?不可能!绝不可能!!”巨大的落差让她几乎崩溃,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涌上眼眶,混合着脸上的沙尘,留下狼狈的痕迹。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反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刚刚看到一丝光明,又被无情地推入更深的黑暗。

屠夫没有回答她歇斯底里的质问。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魅姬,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将沙坑中的她完全笼罩。他沉默地走向竹亭,拿起石桌上那杯早已冷掉的茶,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似乎也无法浇灭他心头的某种沉重。

良久,他才用那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段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魅姬的心上:

“钰子这些年……吞噬了太多驳杂的力量。为了追求力量,为了在一次次绝境中活下来,他早已……一次次解禁了体内那股被封印的、属于‘鬼神’的力量。”

魅姬的瞳孔骤然收缩!吞噬力量?解禁鬼神之力?这些词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屠夫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冰冷而残酷地继续:

“既然你去过了石桥村,那钰子应该也已经告诉过你了,他……已经在不可逆转地滑向‘掠食者’的深渊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在被那股力量侵蚀、同化。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可能!”魅姬失声尖叫,浑身冰冷。

“不可能?”屠夫猛地转过身,眼中爆射出凌厉的光芒,“你以为我把他放在偏僻的石桥村,用‘绝灭之光’这种稀世珍宝级别的禁制彻底隔绝他的气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他?还是为了囚禁他?!”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浮霓几乎喘不过气。

“是为了防止他被发现!防止他被找到!”屠夫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痛楚:“你以为只有我们在盯着齐思瞒的天使神晶?错了!冥王!还有光明教廷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他们的爪牙早已渗透进来!他们的目标,不仅是天使神晶,更是钰子!是正在向完美掠食者转化的钰子!一个拥有源初异能,潜力无穷的掠食者,对他们来说,是比天使神晶更珍贵的‘容器’和‘兵器’!”

他盯着魅姬绝望的眼睛,一字一顿:

“如果我不把他藏起来,用绝灭之光遮掩,恐怕现在的钰子,早已不是我的义子,而是冥王座下一条最忠心、最强大的……掠食者傀儡!或者,被光明教廷的净化圣焰,烧得连渣都不剩!”

魅姬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冥王?光明教廷?掠食者傀儡?净化圣焰?这些可怕的词汇和信息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认知!

屠夫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

“让他去战斗,去面对影寒和齐思瞒,是钰子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战士,一个在黑暗中挣扎求生至今的战士,他宁愿选择在战斗中轰轰烈烈地战死!带着最后的尊严和意志,走向终结!那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荣耀之路!是他最后的骄傲!”

“而不是……”屠夫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而不是变成一个彻底失去自我、只知吞噬与破坏的怪物!或者被当成实验品、兵器,被他人操控!那对他而言……比死亡,痛苦一万倍!屈辱一万倍!”

“这些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战士,如果连选择怎么死亡都做不到,那还怎么算是一名战士,魅姬……我也拒绝不了他。”

说完这些,屠夫不再看瘫在沙坑里,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魅姬。他最后深深地、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沉重,有无奈,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

然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竹亭,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内院的曲折小径深处,只留下一个被彻底击垮、需要独自消化这惊天噩耗的浮霓。

……

魅姬不知道自己在那片沙坑里躺了多久。

太阳从东方的天际,慢慢爬升到中天,炽烈的阳光灼烤着大地,也灼烤着她冰冷的身体和麻木的灵魂。沙砾被晒得滚烫,粘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刺痛,却远不及她心中那万分之一。

屠夫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吞噬力量……解禁鬼神之力……滑向掠食者深渊……回不了头……冥王……光明教廷……傀儡……净化……战死……荣耀……比死亡更痛苦的选择……

这些信息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组合,最终拼凑出一个让她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真相。

钰子……那个笑起来温暖清澈的青年……那个倔强地走到她面前的少年……他竟然……正在变成掠食者?!

难怪……难怪他耳后……

一个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的记忆——昨夜在石桥村,当钰子俯身为她倒茶时,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滑落,露出了他耳后靠近发际线的一小块皮肤。当时光线昏暗,她并未在意,只觉得那里似乎有些异样,好像覆盖着一层极其细密、颜色偏深的……绒毛?不同于汗毛,那绒毛更短、更硬,颜色更深,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

当时她只以为是光线错觉或者沾了什么脏东西,甚至钰子主动给自己看自己都选择性的忽略了,甚至忽略了他的话,或者是自己始终无法接受吧。

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就是……异化的征兆!是身体被非人力量侵蚀、开始显现掠食者特征的前兆!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原来……原来那不是释然,那是……诀别。那是钰子在走向自己选择的、注定的终点前,最后的平静与告别。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终于从浮霓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合着沙尘,无声地滑落。

……

当夕阳的余晖将志阳市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时,魅姬才如同行尸走肉般,艰难地从那片沙坑中爬了起来。

她浑身沾满了沙土,头发凌乱,衣衫褶皱不堪,脸上泪痕斑驳,混合着沙粒,显得无比狼狈。那双曾经顾盼生辉、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此刻空洞无神,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悲伤。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屠夫的宅邸,沉重的乌木大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那个承载着巨大秘密和残酷命运的地方。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喧嚣渐起的城市街道上。下班高峰期的车流汹涌,人潮如织,霓虹灯开始闪烁起迷离的光芒。然而,这一切繁华与喧嚣,仿佛都与她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她听不见刺耳的喇叭声,看不见行人投来的诧异或怜悯的目光。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屠夫那冰冷沉重的话语,和钰子耳后那片诡异的、细密的绒毛。

夕阳将她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拖在地上,像一个被遗弃的、孤独的幽灵。她就这样,一步一步,麻木地、机械地朝着城市另一端的学校方向挪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踩在那片象征着钰子正在滑向深渊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绒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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