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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桩断人未断,一杆挑翻十万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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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退水后,留下一片三里长的河滩,细沙里嵌着碎瓷、断戟与铜钱。北风从太行山缺口灌入,把滩头晾衣绳吹得铮铮如弓弦。

阿九蹲在破船板后面,正把一件血衣拧成布绳。陈光庆把半截旗杆当擀面杖,在地上碾一滩黄泥,嘴里哼着小调:“杆儿长,旗儿宽,一杆挑翻十万番。”

“别唱了,”阿九抬头,“镶蓝旗的前锋离这儿只隔一道沙岗。他们一接旗,咱们就完了。”陈光庆用沾满泥的手在杆头刻下一道太极鱼纹:“旗是人家的,命是咱的。命不能给,旗也别想留。”

杆是三丈六尺白蜡木,原是清军行军大纛的副旗杆,昨夜被陈光庆趁乱锯断,拖了二十里地才到河滩。杆头还留着半截金漆龙纹,像未愈的伤疤。

阿九把血衣绳缠在他腰上,打了个死结:“这是晾衣绳,浸了盐卤,比牛筋还韧。你只有一次机会。”

陈光庆掂掂旗杆,笑道:“一次就够了。逆风举旗,才显得嚣张。”

正午,镶蓝旗前锋三百骑列阵河滩北沿。旗官乌尔海手执九旒飞虎大纛,黑缎面,红火焰牙,一展一收,猎猎生风。

乌尔海以旗为号,每挥一次,骑兵便进十步,马蹄把湿沙踏出蜂窝般的深坑。

陈光庆赤着上身,只穿一条油渍围裙,肩扛晾衣杆改的旗杆,杆头挑的不是旗,而是一口豁边铁锅。锅里盛着半沸的油,撒了孜然、花椒、辣子壳,热油遇风,香飘三里。

“三军未动,饭香先行。”他冲对面大喊,“镶蓝旗的弟兄,饿不饿?”

乌尔海脸色铁青,勒马欲前。忽然,陈光庆把杆尾往沙里一杵,腰身一拧,三丈六尺的杆头划出一道弧线,铁锅脱杆而出,直扑飞虎大纛。

油锅在空中翻滚,油花飞溅,像一蓬金色的火雨。乌尔海急挥旗格挡,旗面被热油一烫,“嗤啦”一声焦黑一片,黑烟升腾,飞虎成灰。

与此同时,阿九从沙坑跃起,手中晾衣绳“嗖”地飞出,绳头铁钩精准缠住旗杆金顶。她借杆为支点,身形在半空画圆,一脚踹在旗杆中段。

“咔——”

旗杆自根部折断,三丈高的飞虎大纛轰然倒下,砸在骑兵阵前,惊得前排战马人立而起。

陈光庆趁乱接住落下的半截旗杆,反手往沙里一插,一脚踏住杆尾,双手抱杆旋腰,“呼”的一声,竟将旗杆当投枪,直掷河心。

旗杆挟风雷之势,穿透浊浪,杆尾红缨被水浸湿,像一尾血鲤逆流。乌尔海怒吼拔刀,却见陈光庆早已抄起晾衣杆,杆头挑着那面被烫焦的飞虎旗,逆风高举。

焦黑的虎纹在风中狰狞,却更显凶悍。

“旗在我手,”陈光庆朗声道,“命在我手,谁来取?”

乌尔海挥刀,三百骑分两翼包抄。左翼绕滩,右翼涉水,马蹄激起黄雾。

陈光庆把焦旗卷在杆头,杆尾往沙里一戳,单膝跪地,双掌合抱杆身,像抱着一棵老树。阿九猫腰滚到他身后,解开腰间布囊,倒出十几枚铁蒺藜,撒在马蹄必经之路。

“只挡一阵,”她低声说,“旗杆倒插河滩,借水力阻马。”

陈光庆点头,双臂发力,杆身猛地下压,“噗”地插入湿沙一尺。他再旋腰送肩,杆尾继续下沉,直至没入沙中两尺有余。

与此同时,阿九拽动暗藏在沙下的晾衣绳,绳头系着七八块破船板,板面绘着太极阴阳鱼。船板被绳力牵引,齐齐竖起,像一排歪斜的盾牌,挡在骑兵与旗杆之间。

右翼骑兵先至,马蹄踏上铁蒺藜,顿时人仰马翻。马匹受惊,嘶鸣着冲向河心,被暗流一卷,连人带马没了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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