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寂静的安魂曲（1/2）

梁辰的指尖，在那个布满了灰尘的启动按钮上，悬停了零点一秒。

他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着递上高频振荡器的王远，又看了一眼控制台上那本写满了父亲遗言的日记。

二十年的等待，两代人的宿命，都将在这个瞬间，画上一个句点。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按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也没有刺耳的警报。

一种人类耳朵无法捕捉到的、超越了听觉极限的嗡鸣，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以总控室为中心，向着整座人防工事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去。

这是一种寂静的轰鸣。

但紧接着，整座地下堡垒的金属结构，都随之开始了高频率的共振。

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出“滋滋”的悲鸣，墙壁里的钢筋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无数细小的灰尘从穹顶簌簌落下，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雪。

“吼——！！！”

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到极致的尖啸，猛地从b3层的通风管道深处爆发出来。

那不再是任何模仿的声音。

那是“声骸”自己真正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怨毒和痛苦，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在狠狠穿刺它的灵魂。

对讲机里，高强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和狂喜。

“成功了！那东西疯了！外面的声音包围圈乱了！”

梁辰立刻切换监控画面，只见在b2层仓库区，那些原本围困着高强的无形声墙瞬间崩溃。

高强抓住机会，如同猎豹般从货架后冲出，朝着总控室的方向狂奔而来。

与此同时，b3层内部的景象，正变得如同地狱。

无数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开始从每一个通风管道的接缝处渗出，像是整片管网都在流血。

那些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嗤嗤”的腐蚀声，冒起白色的烟雾。

“轰！轰！”

管道内，传来“声骸”疯狂翻滚、撞击墙壁的巨响。

它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这源自物理层面的声波武器，直接作用于它那由声音和怨念构成的特殊身体，让它正在从内部开始瓦解。

没过多久，高强就浑身狼狈地冲回了总-控室，他将那枚宝贵的高频振荡器拍在控制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妈的，真管用！”

梁辰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他，望向了站在b3层入口处的王远。

王远没有进来，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身后的建筑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任由天花板的碎块砸落在身边。

他平静地看着那片吞噬了他童年、囚禁了他二十年的黑暗，浑浊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解脱般的悲哀。

仿佛是在为某个旧时代的终结，举行一场无声的送行。

“轰隆隆——！”

更加剧烈的震动传来，脚下的地面开始摇晃，一道狰狞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从墙角一路蔓延到了天花板。

“不好！这里要塌了！”梁辰脸色一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他们没有时间再犹豫，立刻冲出总控室，朝着来时的路亡命奔逃。

而就在他们冲出b3层范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同样被剧烈震动吓得魂飞魄散，从宿舍区方向跑出来的孙萌和陈东。

四人汇合，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走！回站台去！”梁辰大吼着，为众人指明了唯一的生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头怪物即将在声波的折磨下，无声无息地化为一滩脓水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他们身后的b3层深处传来！

“声骸”在毁灭前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了它全部的力量。

它用尽最后的疯狂，硬生生撞开了一段最为脆弱的主通风管道！

“轰——！”

巨大的金属管道被从中撕裂，如同被剥开的香蕉皮。

一个巨大到难以名状的、由无数苍白骸骨、血肉组织和纠缠扭曲的声带共同组成的恐怖聚合体，从破口中轰然坠落，重重地砸在了走廊中央！

它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本体！

那是一个蠕动着的、散发着浓郁恶臭的巨大肉瘤，无数属于不同受害者的手臂和腿骨，像疯长的树枝一样从肉瘤中刺出，在空中徒劳地抓挠着。

而在它那混乱不堪的本体核心，梁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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