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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清汤老人初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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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那场风暴般的争吵,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湖面复归平静,甚至比之前更显幽深。我的小店又回到了那种熟悉的、被时间缓慢浸泡的状态。每天的流程固化得像钟表齿轮:起床、进货、熬汤、守店、打烊、算账、失眠,周而复始。那种蚀骨的无聊感,并没有因为一两次意外事件而减轻,反而因为见识过短暂的喧闹,而显得更加难熬。

我开始更加依赖那个蓝皮本子。记录那些看似无用的数据,成了我对抗虚无的武器,一种精神上的止痒药。我把李静的“两份木耳”,小夏的“菠菜培根鸭肠”,体育生们的“肉类特辣”,都分门别类地记下,偶尔还会画个简单的趋势图,试图找出一点规律,哪怕这规律毫无意义。这行为本身,就像一种仪式,让我感觉自己还在“工作”,还在“思考”,而不是一具被钉在柜台后面的行尸走肉。

周三下午两点钟的“时钟”

就在这种半麻木的状态中,一个全新的、极其规律的观察对象,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我的视野。

那是一个周三,下午一点五十分左右。阳光正好,店里空无一人,我正拿着抹布,百无聊赖地擦拭着选菜柜的玻璃,看着光线下飞舞的微尘发呆。

一点五十五分,一个身影,出现在店门外。

他走得很慢,但步伐异常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或张望,仿佛他的目的地从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他推开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但克制的“叮铃”一声。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那是一位老人。年纪大约在六十到七十岁之间,清瘦,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历经风霜却未曾弯曲的青竹。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异常干净的灰色布衫,款式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袖口和领口都磨得有些起毛,却熨烫得平平整整。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老式布鞋,鞋边刷得泛白。他手里拎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包身结实,但边角处已经磨损,露出了里面浅色的经纬线,同样洗得干干净净。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神态。脸上皱纹深刻,像是被岁月用刻刀精心雕琢过,但皮肤是干净的古铜色,透着一股健康的精气神。他的眼神澄澈、平静,像秋日深潭的水,不起丝毫波澜。他没有四处打量,目光只是平视前方,带着一种内敛的、不容打扰的气场。

他径直走到选菜柜前,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拿起夹子和篮子犹豫挑选。他甚至没有弯腰细看。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虚点,动作精准而肯定,像是在执行一个重复了千百遍的程序。

“海带,一份。”

“土豆,一份。”

“龙口粉丝,一份。”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然后,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的要求,也是他点单里唯一关乎味道的部分:“汤,原味。不放辣,不放麻酱。”

我愣住了。不是因为他的点单过于简单,而是因为这整个过程——时间、人物、行为、语言——都透着一股近乎机械的精准和极简。在这追求口味刺激、食材丰富的大学城餐饮环境里,这样一份极致“清汤寡水”、毫无波澜的点单,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带着一种神秘的仪式感。

我反应过来,连忙按照他的要求夹菜。海带结、土豆片、粉丝,每样一份,不多不少。称重,刚好卡在某个微妙的数字上。“十五块。”我说。

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然后从那个旧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皮质已经软化磨损的旧皮夹,从里面取出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的纸币,崭新而平整,像刚从银行取出来一样。他将纸币放在柜台上,用手指轻轻将它们推到我面前,动作一丝不苟。

然后,他默默地转身,走到靠墙最里面的、那个阳光勉强能照到一半的角落位置,也是我最不常打理、偶尔会堆放点杂物的桌子旁。他先将那个旧帆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摆正。然后自己才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脊背依旧挺直,目光投向窗外,安静地等待着。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沉默的用餐与帆布包里的《周易》

我被他这种强大的、沉默的气场震慑住了,下意识地也变得轻手轻脚起来。我走到汤桶边,特意用勺子撇了最上层、最清亮、杂质最少的汤底来烫煮他的食材。火候我掌握得格外用心,海带要软糯但不能烂,土豆要绵软但不能散,粉丝要爽滑但不能粘腻。仿佛做得不好,就会亵渎了某种神圣的东西。

当我把那碗清澈见底,只有几样素净食材漂浮其中,连油花都几乎看不见的麻辣烫端到他面前时,他微微前倾身体,再次颔首致意,依旧没有说话。

然后,他开始用餐。

那是我见过最奇特的用餐场景。他拿起我提供的勺子(他甚至没有对一次性餐具表现出任何嫌弃),先舀了一小口清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似乎在调动所有的味蕾,细细地品味那口汤最本真的味道。那神情,不像是在吃一份十几块钱的街边快餐,更像是一位资深品鉴师在评估顶级清茗,或者一位修行者在体悟某种禅意。

睁开眼睛后,他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菜。他吃得很慢,咀嚼得很充分,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那种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这碗清汤。期间,有几个学生吵吵嚷嚷地进来,点了大堆的肉和丸子,店里顿时充满了年轻的生命力。但那老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隔音结界之中,丝毫不受干扰,依旧按着自己固有的、缓慢而坚定的节奏,进行着他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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