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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顶罪、情歌与收音机里的刀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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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零碎的记忆碎片瞬间在陆辰脑海中炸开!老吴偶尔流露出的、对某些境外武器的熟悉;他沉默寡言下深藏的硝烟气息;还有他档案里语焉不详的服役记录……原来如此!

这个沉默的汉子,这个前世为他断腿的兄弟,他的来历……远比陆辰想象的更复杂!更深沉!这枚军牌,或许就是他甘愿顶罪的根源之一!他背负的东西,远比表面的沉默沉重百倍!

陆辰被中年警察粗暴地推出了派出所大门。冰冷的夜风瞬间将他包裹。他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权力和冰冷秩序的深绿色木门。老吴那双幽冷的、带着责备和复杂情绪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

老吴,等着我。

这派出所的门,我陆辰一定会把你堂堂正正地接出来!

长丰机械厂巨大的水塔,如同一个沉默的钢铁巨人,矗立在厂区东北角的夜空下。塔身斑驳的锈迹在稀薄的星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塔顶的红色警示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黑漆漆的圆形平台,在呼啸的寒风中显得格外阴森。

陆辰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如同一道游魂,穿过死寂的厂区。他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手臂上干涸的血痂被冷风一吹,绷得紧紧的。老吴顶罪时那平静而决绝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下一步。水塔顶,这个前世林薇纵身跃下的地方,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暂时躲避喧嚣、舔舐伤口、梳理乱麻般思绪的孤岛。

沿着冰冷的、锈蚀的旋梯,一级一级向上攀爬。铁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不堪重负。寒风从塔身的缝隙中灌入,发出呜呜的悲鸣,如同无数亡魂在哭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冰冷的水汽。

终于,爬到了塔顶平台。视野豁然开朗。整个沉睡的厂区在脚下铺展开来,黑压压的厂房、纵横的管道、高耸的烟囱,在浓重的夜色里勾勒出冷硬而衰败的轮廓。远处镇上的零星灯火,如同散落在黑色绒布上的微弱萤火。

陆辰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塔身护栏,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工装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他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重生以来的种种:暴打赵德柱、忽悠孙大富、被林薇泼茶、发现德国零件、智取李国栋批条、夜渡遇袭、老吴顶罪……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惊心动魄,步步惊心!

力量!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力量!渴望足以碾碎赵德柱、足以将老吴从派出所里捞出来、足以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那批被老吴“丢掉”的零件……那份隐藏的缺陷报告……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就在陆辰沉浸在翻涌的思绪中时,一阵压抑的、极其细微的啜泣声,如同游丝般,被呼啸的寒风裹挟着,断断续续地飘入他的耳中。

哭声?

陆辰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声音来源——水塔平台另一侧的黑暗角落!

只见在巨大的水箱阴影下,一个纤瘦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铁板上。她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膀因为极致的压抑和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着。乌黑的长发被寒风吹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色工装外套,在寒风中显得如此脆弱无助。在她脚边,散落着几张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的图纸。

林薇!

陆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前世她纵身跃下的画面与眼前这个蜷缩在黑暗角落里、无声哭泣的脆弱身影瞬间重叠!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

她在这里!就在他刚刚坐下的位置不远处!而他沉浸在思绪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为什么哭?是因为下岗名单?还是……那份报告?那份关于dt-7零件异常的报告!那份被赵德柱窃取、最终导致她前世悲剧的报告!

陆辰瞬间明白了!一定是赵德柱!那个杂碎!在自己被“优化”的名单公布后,肯定迫不及待地对林薇下手了!要么是强行收缴图纸,要么是更恶毒的羞辱和打压!彻底摧毁了她最后的希望!

看着林薇那剧烈颤抖的、如同风中落叶般的身影,看着她脚边散落的、如同她破碎梦想般的图纸,陆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头顶!赵德柱!你该死!

他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告诉她一切!告诉她那些零件的价值!告诉她赵德柱的阴谋!告诉她还有希望!

然而,脚步刚抬起,却又硬生生地顿住!

怎么说?

告诉她自己是重生者?

告诉她昨晚那个被泼了一缸凉茶的“宇宙真理报记者”其实知道一切?

告诉她老吴为了救他正在派出所里顶罪?

不!不行!现在的他,一个刚被开除、满身狼狈、前途未卜的“破烂王”,拿什么取信于她?拿什么给她希望?他甚至连保护自己、救出老吴都做不到!

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陆辰的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前世因他(间接)而死的姑娘,此刻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挣扎!

就在陆辰心乱如麻、进退两难之际!

蜷缩在黑暗中的林薇,似乎哭累了。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张清秀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但此刻,那双透过泪水和凌乱发丝望过来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软弱和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一种彻底心死、万念俱灰的绝望!那眼神,比这冬夜的寒风更加刺骨!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目光茫然地扫过脚下散落的图纸,嘴角勾起一丝凄然到极点的、自嘲般的冷笑。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地、毫无焦距地投向了水塔平台边缘那冰冷的、没有任何防护的护栏之外!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

陆辰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要跳下去!

就是现在!就是这个地方!

前世那绝望的纵身一跃,即将在他眼前重演!

“不——!”陆辰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瞬间冲破了喉咙!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被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他像一道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朝着林薇的方向猛扑过去!

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浑身一颤!茫然地转过头,当看到黑暗中猛扑过来的陆辰时,她死寂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和极度的厌恶!是那个骗子记者!赵德柱的走狗!他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滚开!别碰我!”林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下意识地往护栏边缘又退了一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陆辰的脚步硬生生钉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他知道,再往前一步,只会刺激她立刻跳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

陆辰的脑子疯狂地转动着!前世今生所有的急智在这一刻燃烧!语言?此刻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行动?只会适得其反!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绝境!

一个荒诞到极点、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熟悉感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陆辰的脑海!

情歌!

前世他醉酒后,曾听胖子提起过一桩“趣闻”——说陆总当年追林工追得可苦了,大半夜爬水塔唱情歌,结果跑调跑得把全厂野狗都招来了……

跑调的情歌?

对!就是它!

陆辰猛地深吸一口气,在冰冷刺骨的寒风中挺直了腰背!他无视林薇那厌恶和警惕的目光,无视脚下深不见底的虚空,无视自己狼狈不堪的形象!他张开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五音严重不全、几乎是在嚎叫的调子,对着夜空中那轮被乌云半遮半掩的、惨淡的毛月亮,发出了他重生以来最“惊天动地”的“情歌”!

“月……月亮代……代表我的心——!”

“深……深情……埋……埋在……在……在……在废品里——!”

“林……林薇啊——!别……别跳——!”

“跟……跟我……收……收废品……发……发大财——!”

荒腔走板!鬼哭狼嚎!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打磨过,每一个音符都跑调跑到西伯利亚!在寂静的夜空和呼啸的寒风中,这歌声简直比防空警报还要刺耳难听!

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荒诞的“歌声”彻底搞懵了!她脸上的绝望和冰冷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她瞪圆了红肿的眼睛,像看一个天字第一号神经病一样看着陆辰!这个骗子记者……他……他在干什么?唱……唱歌?还是这么难听的歌?歌词……收废品发大财?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薇濒临崩溃的神经!她甚至忘记了跳下去,忘记了绝望,只剩下一种被雷劈中的、外焦里嫩的呆滞!

就在林薇被这魔音灌耳震得思维停滞的瞬间!

“哗啦——!”

一声巨大的泼水声从水塔下方传来!

紧接着,一个尖锐刺耳、充满愤怒的老太太骂声如同炸雷般响起,瞬间撕裂了夜空:

“哪个天杀的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在塔上学鬼叫!嚎丧呢?!再嚎一句!老娘一盆洗脚水泼死你!!!”

伴随着这声怒骂,一大盆散发着浓烈脚臭味的、温热的洗脚水,如同瀑布般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浇了站在平台边缘、正引吭高“歌”的陆辰满头满脸!

“噗——!”陆辰的“情歌”戛然而止!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冰凉的洗脚水顺着头发、脸颊、脖子往下淌,刺鼻的脚臭味混合着劣质香皂的味道瞬间将他包裹!狼狈到了极点!

林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满身泥污、额角带伤、被浇了一头洗脚水、还在剧烈咳嗽的男人,站在水塔边缘,用跑调跑到天际的嗓子唱着“收废品发大财”……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太荒谬!太……可笑了!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被这巨大的荒诞感和突如其来的“洗脚水袭击”彻底冲垮!林薇那冰冷的、死寂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有愤怒,有屈辱,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巨大荒谬硬生生逼出来的、无法抑制的……想笑的冲动!

“噗嗤……”一声极其轻微、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笑声,如同漏气的气球,不受控制地从林薇那紧抿的唇间逸了出来!

虽然这笑声瞬间就被她强行憋了回去,脸上重新布满了冰霜,但那一瞬间的松动,如同坚冰裂开的第一道缝隙!

陆辰抹了一把脸上的洗脚水,看着林薇眼中那瞬间闪过又迅速消失的复杂情绪,心中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终于稍稍松动了一丝。成了!虽然代价是满头洗脚水,但目的达到了!他暂时阻止了悲剧!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突然!

一阵极其刺耳、带着强烈电流干扰噪音的广播声,毫无征兆地从水塔下方不远处、一栋黑漆漆的家属楼某个窗口里猛地爆发出来!

“……滋啦……滋滋……伟大……光荣……滋啦……正确……滋滋……下岗职工……要……滋啦……自强不息……滋滋……再就业……滋啦……滋滋滋……”

是厂里的高音喇叭广播!但此刻,这广播信号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声音断断续续,电流噪音大得刺耳,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反而像是一阵毫无意义的、歇斯底里的电子嘶吼!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刺激了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林薇!

她脸上的那一丝松动瞬间消失,重新被巨大的痛苦和绝望淹没!广播里“下岗”、“再就业”这些刺耳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伤口上!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朝着护栏边缘踉跄后退!

“不——!”陆辰目眦欲裂,顾不得满头洗脚水,再次猛扑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滋——!!!”

一声更加尖锐、更加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电流尖啸声,猛地从广播喇叭里炸响!紧接着,所有的广播噪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呼啸的寒风刮过塔顶。

林薇被这最后一声恐怖的电流尖啸震得浑身一僵,后退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捂着耳朵的手也松开了,茫然地看向广播喇叭的方向。

陆辰也猛地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栋黑漆漆的家属楼。

广播……停了?

是巧合?还是……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蓝色学生服、身材瘦削、戴着一副厚厚黑框眼镜的少年,如同幽灵般,从那栋家属楼的单元门阴影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外壳斑驳、天线歪斜的老式晶体管收音机。收音机的后盖被拆开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缠绕着各种颜色电线的电路板。几根临时焊接的、带着鳄鱼夹的导线,如同怪物的触手,从收音机里伸出来,凌乱地搭在他的胳膊上。

少年低着头,厚厚的镜片反射着远处微弱的路灯光,看不清表情。他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极其熟练地在收音机裸露的电路板上拨弄了几下。

“滋……”收音机发出一声轻微的电流声,随即彻底安静下来。

少年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一双淡漠得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隔着几十米的黑暗,冷冷地扫了一眼水塔顶上狼狈不堪的陆辰和摇摇欲坠的林薇。那眼神,像是在看两个……信号干扰源。

然后,他抱着那个被“肢解”的收音机,慢吞吞地转过身,像一道无声的影子,重新融入了家属楼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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