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事(2/2)
王氏也染上了瘟疫,病情急转直下,咳出的鲜血星星点点溅在织布机上的土布里。
邻里乡亲自顾不暇,谁也帮不上手。
十五岁的黑娃跪在母亲的病榻前,双手颤抖地握着母亲渐渐冰冷的手,眼中只剩下绝望。
村头老槐树下,几具来不及掩埋的尸体正被野狗撕咬着,那凄厉的惨叫在寒夜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黑娃无力地闭上双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在邻里的搭手下,黑娃草草埋葬了母亲。一夕之间,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村里人看见他就是一声叹息,露出怜惜的神情,说一句:“可怜的娃呀。”
也有风言风语,说肯定是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
生活的剧变让他一夜长大,开始了一个人艰难求生的日子。
族叔章茂才看他孤苦伶仃,时常帮他干点农活,接济他一点吃食。
1903年春,黑娃也不想多和村里人打交道,就在村子东边的东沟,找了个合适的土崖,吭哧吭哧花了两个月挖出个小土窑洞,自己搬了进去。
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在外出卖药材时,收留了一只流浪的土狗大黄,从此开启了一人一狗的荒野生活。
家里那一亩多坡地,收成交了各种苛捐杂税,剩下的还不够塞牙缝。
每年都有半年的饥荒要熬,只能把采药当成了救命稻草。
每天天蒙蒙亮,黑娃就背上柳条筐,拎着窄刃小锄头,踩着霜露出门,翻沟爬崖,辛苦一天能挖到一点野生药材。
晒干后拿到收药的地方,换回几个铜板,勉强贴补家用。
日子虽然清苦得像黄莲,黑娃心里那点希望的火苗却从未熄灭。
他始终记得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有牵挂不舍、有担忧不放心,更有沉甸甸的期待。
谁也想不到,两个世界的坠崖事故,让后世的黑娃穿越附身在这一世的黑娃身上。他们紧紧地融合了。
1903年的秋风调皮地溜过沟谷,黑娃懒洋洋地倚在土崖壁上,望着远处起起伏伏的原野,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复杂难言。
他轻轻揉了揉大黄毛茸茸的脑袋,目光顺着河沟溜向远方。
两旁的黄土崖壁越靠越拢,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隐隐约约的流水声在耳边哼着小调。
黑娃仔细瞅着手心想找那个神秘的印记,盯了几眼,头部有点发晕,仿佛有什么虚幻的东西在挠着他的脑子。
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闭上眼睛,任由那股神奇的力量牵着自己往前走。
空气里仿佛飘来若有若无的絮语,像是远古的呼唤,又像未来的悄悄话。顺着印记的方向,他慢慢睁开眼——嚯!自己竟然站在一个熟悉的帐篷里!
这不正是自己在太白山搜救时搭的帐篷嘛!
角落里靠着自己的登山包,手电筒扔在一边。
天蓝色的睡袋摸上去潮叽叽的,胡乱卷成一团,防潮垫也拧成麻花状地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