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生魂填死隙·汐华献祭（2/2）

汐华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惨烈的战场。她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她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那侵蚀性的黑暗能量冲击着自己本就脆弱的身躯。她双手捧起那枚定涡石与潮音螺，将残存的所有生命力、那新生的、微弱却本质崇高的歌姬神性、以及对七海无尽的爱与守护之念，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潮汐为脉，歌姬为魂，巫女为引……以我汐华之生命与意志为祭……”她低声吟唱着，声音空灵而悲怆，仿佛与整个海洋的呼吸同步。

定涡石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蓝光，仿佛要定住这片混乱的时空；潮音螺则发出了清越悠扬、却又带着无尽悲伤的鸣响，那声音穿透了傀儡的嘶吼与能量的爆鸣，仿佛在呼唤着海洋深处沉睡的古老力量。

她的白发无风自动，根根晶莹，仿佛由月光织就。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内部有点点星辉与潮汐的光流在奔涌。她在燃烧自己，化作最纯粹的“生”之意志，去执行那终极的净化——不是毁灭，而是“拥抱”与“转化”！

渊墨终于无法再保持坐姿，他猛地从祭坛上站起！他感受到了！感受到那股虽然微弱，却本质极高、与冥域死亡之力截然相反、甚至隐隐克制它的“生”之力量正在凝聚！这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与……震怒！

“亵渎者！尔敢！”渊墨发出怒吼，魔龙骨法杖爆发出滔天黑光，他不再依赖傀儡，亲自出手！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割灵魂与现实的黑暗射线，如同冥神之矛，撕裂空间，带着绝对的死寂与湮灭气息，直射向正在施法的汐华！

“保护公主！”岩礁狂吼，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燃烧的真气化作一面巨大的、布满裂纹的碧蓝色盾牌，挡在了黑暗射线之前！

“轰——！”盾牌应声而碎！岩礁的身躯在恐怖的冲击下瞬间汽化，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射线略微偏转，依旧射向汐华！

流影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瞬间出现在射线路径上，他手中的短刃爆发出最后的寒光，试图偏斜……但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和他的短刃一同化为了虚无！

清漪尖叫着，将“鲛灵礼赞”的最后力量化作一道单薄的光幕，挡在汐华身前……光幕如同泡沫般破灭，她衰老的身躯在黑暗能量的侵蚀下迅速枯萎、消散……

十息，到了。

伙伴们用生命为她争取的十息。

汐华猛地睁开了双眼！此刻的她，身体已近乎完全透明，唯有胸口处，那由她全部生命、神性与意志凝聚而成的、一团无比纯净、无比温暖、流淌着星辉与潮汐纹路的“生”之光球，在剧烈地搏动着！

她看着那迎面而来的、渊墨含怒发出的黑暗射线，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悲悯与决然。

她没有抵挡，也没有闪避。

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代表终极死亡的攻击，更仿佛要拥抱那颗旋转的、汇聚了无尽怨念的冥海之泪！

她将怀中那团凝聚了她一切的“生”之光球，连同那盛放着雷狱之心的玉匣直接使用全力，猛地推向了冥海之泪！

“以此残躯，奉为牺牲！请涤荡污秽，归复平衡！”

光球与玉匣，与那毁灭性的黑暗射线，以及旋转的冥海之泪，在祭坛的核心点，轰然碰撞！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极致的“生”与极致的“死”，两种截然相反、互为悖论的本源力量，在冥海之泪那概念性的“空缺”处，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湮灭与……融合！

刺目的白光与深邃的黑光交织、缠绕、互相吞噬！一个微型的、不断生灭的混沌奇点，在冥海之泪的核心诞生！祭坛剧烈震动，所有符文明灭不定，周围的海魔傀儡如同被抽走了力量之源，成片地僵直、倒下、化为飞灰！

渊墨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混合着震怒与一丝惊惧的咆哮！他能感觉到，冥海之泪与他之间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切断！那汇聚了无数祭品、即将完成的仪式，正在被这突如其来的、以生命为代价的悖论之力从根本上瓦解！

“不——！！！”

在白光与黑光交织的最中心，汐华那完全透明的身影，对着暴怒的渊墨，露出了一个解脱而悲悯的微笑，随后，彻底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蕴含着“生”之祝福的晶莹颗粒，如同逆流的星尘，缓缓消散于这片被玷污的深海。

她没有摧毁冥海之泪，但她那牺牲自我、拥抱死亡的“生”之意志，如同最纯净的溶剂，注入了其死亡核心，强行打断了它的纯粹性，使其从内部开始发生不可逆的“转化”与“失衡”。仪式被强行中断，冥域通道剧烈波动，变得极不稳定。

渊墨功亏一篑，暴跳如雷。而汐华，则以她的生命与初萌的神性，为这片绝望的深海，留下了一缕微弱却永不熄灭的、名为“牺牲”与“平衡”的火种。这火种，将在她彻底消散的遗志中，悄然孕育着未来新生的可能。葬神海沟，见证了一位鲛人公主向着神性领域迈出的最后、也是最惨烈的一步。挽歌已尽，余响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