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残烛照绝渊（2/2）

它静静地悬浮在空洞之中，并未离体。玉髓本身也失去了最初那种温润剔透的光泽，变得有些浑浊暗淡，仿佛蒙尘的明珠。然而，就在这玉石最核心的位置，一点针尖大小的碧绿色光芒，正以极其微弱、极其缓慢的频率，顽强地闪烁着！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狂风暴雨之夜，遥远荒原上最后一盏油灯的火苗，随时可能被彻底吹熄。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每一次微弱的明灭，都牵引着玉髓周围浮现出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碧色光丝。这些细若游丝的光线，如同最坚韧的蚕丝，小心翼翼地探入云无月空洞的心房深处，艰难地维系着其中一缕比蛛丝还要纤细、随时可能断绝的心脉活力。

这一点微光，是冰冷绝望中唯一的暖色，是彻底沉沦前最后的浮标。它微弱，却蕴含着铁匠消失前所言的“火种”之意，是莫离此刻拼死前行的全部意义所在！他的左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和残存的生命力，透过冰冷的躯体，渡给那一点倔强的碧芒。

“快！冲出这片风暴区！前面地势稍平！” 鬼手七的吼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他用一只机关臂死死扣住一块尚未完全崩塌的巨岩，另一只手臂横扫，为身后的人扫开一片相对安全的落脚点。赤枭的旧部们浑身浴血，用身体组成最后一道屏障，抵挡着侧面不断冲击的灵蚀风暴余波和乱石。

希望，似乎就在前方那片相对“平静”的废墟之后。只要冲出这片风暴肆虐的核心区域，距离神魔脊椎断裂处就更近一步！

莫离咬紧牙关，将几乎要脱力的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榨出，脚下发力，抱着云无月猛地向前一冲！

就在他即将踏上鬼手七用机关臂硬生生开辟出来的、通往风暴边缘的狭窄通道时——

轰隆隆隆！！！

脚下的地面并非颠簸，而是骤然向下……塌陷！

不是震动，不是裂缝延伸，而是毫无征兆的、彻底的……消失！

仿佛支撑这片大地的最后一点筋骨被瞬间抽空。众人前方，一片相对完好的、由巨大黑色玄武岩构成的“高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碎裂、塌陷！伴随着一声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大地垂死的恐怖呻吟，一道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裂口，如同远古恶兽猛然张开的巨口，凭空出现！

这裂口横向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将整个地平线都彻底斩断。向下望去，只有无穷无尽的、翻滚沸腾的纯粹黑暗！浓郁的、几乎凝结成液态的灭世黑气如同墨汁般从深渊底部汹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冰寒和腐蚀一切生机的恶意，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道横亘在众人与希望之间的……绝望天堑！

深渊的边缘还在不断崩塌、扩大，碎石如同瀑布般坠入那无底的黑暗，连一丝回响都未曾传来，便被彻底吞噬。

前路，断了！

鬼手七的机关臂僵在半空，上面沾满的碎石和黑气滴滴答答落下。赤枭的旧部们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望着那横绝生路的巨大裂渊，脸上血色尽褪，只剩

莫离抱着云无月，堪堪停在深渊的边缘，几块碎石被他踩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下方翻滚的黑气中。凛冽的灭世寒风卷起他破碎的衣角，也吹拂着云无月枯槁的银发。深渊中涌出的极寒，几乎要将怀中那一点微弱的碧光彻底冻结。

他低头，看着心口悬浮的玉髓。那针尖大小的碧绿光芒，在灭世黑气的冲刷下，微弱而倔强地……又跳动了一下。

咚。

在这死寂的绝望深渊前，这一声微弱的心跳，清晰得如同丧钟，又像是绝境中不屈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