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你怎么还在（2/2）
“你……你不是……”黑厄的声音干涩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石磨中挤出来。
“不是出去了吗？！难道……失败了？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看到你冲破……”
他的话语混乱，逻辑破碎，显示出内心受到何等剧烈的冲击。
“哦，那个啊。”
椅子里的人——格林——轻松地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确实‘出去’了啊。用那股超限的力量，硬生生挤出去了。”
他看着黑厄那几乎要凝固的表情，笑了笑，用更随意的语气补充道。
“不过，出去的，是我的一个‘分身’。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留在那里的‘我’，和冲出去的‘我’，都是‘我’。只是基于不同的‘存在形式’和‘任务优先级’，做了个分工。冲出去的那个，带着绝大部分新获得的力量和与外部接驳的‘接口’，留在这里的这个，保留着与翁法罗斯的所有联系、记忆、以及……嗯，应对接下来事情的必要基础。”
他顿了顿，看着黑厄。
“所以，你把现在的我，完全当成一个拥有独立行动能力的‘分身’，也没问题。毕竟我这能力，你懂的，玩得就是真假难辨，虚实一体。”
黑厄张了张嘴，足足过了好几秒，那几乎要炸开的混乱思维才勉强理出一条线。
是了……格林那诡异莫测的能力……那些几乎与本体无异、甚至能承载他绝大部分力量与意识的分身……
原来……是这样……
一种荒诞的、啼笑皆非的无力感，混杂着巨大的释然和依旧未散的震惊，冲刷着他。
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靠在一张桌子边缘，才稳住身形。
“所以……”黑厄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恢复了些许条理：“你……真的已经出去了？成功了？”
“嗯，成功了。”格林肯定地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
“至少，冲出去的那个‘数据包’，应该已经突破了权杖最外层的逻辑防火墙，进入了外部现实宇宙的数据缓冲带或者接引通道。银狼那边肯定有安排。”
但他随即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些许困惑：“只不过……有点奇怪。”
“奇怪？”
“嗯。”格林走到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棂。
“出去之后，大概……几秒钟？我对那个分身的直接‘感知’和‘控制’，就变得极其微弱，几乎中断了。不是消失，而是像……信号受到极端干扰，或者登陆一个延迟高到离谱、随时会掉线的远程账号。”
他转过身，看向黑厄：“我能感觉到‘他’还存在，我们的联系还在，但‘他’的状态、接收到的信息、甚至‘他’的‘自我反馈’，都传不过来。一片模糊的寂静。”
黑厄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是失败？还是出了意外？”
“不清楚。需要问问‘场外援助’。”
格林说着，似乎微微愣神了一会。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格林脸上便露出恍然和放心的神情。
“问清楚了。银狼刚回复，说‘数据正在适应载体，解析协议运行中，可能需要一两天现实时间进行意识映射与稳定。’”
他笑了笑：“既然我还能感觉到联系，没有彻底断掉，就说明最危险的‘突破传输’环节成功了。现在只是‘下载’和‘安装’需要点时间。用她的话说，‘账号’已经成功登陆新服务器，正在读取角色数据，有点卡顿是正常的。”
黑厄听得云里雾里，许多词汇对他而言如同天书。
但他抓住了核心。
成功了，只是需要等待。
他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无论如何，一缕真实的希望，已经确确实实地被送出了这个牢笼。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自己一直紧握的“负世火种”上。幽暗的光芒，似乎也因这谈话而平静下来。
“那么……”黑厄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询问，一丝决断前的确认：“‘永劫轮回’……还需要继续吗？”
格林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目光变得深邃。
他看向黑厄手中的火种。
“继续。”他的声音清晰而肯定：“不仅是为了积累‘可能性’，等待我本体归来。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想借此机会，真正‘见一见’那位一手造就了翁法罗斯如今‘冻结’局面的……”
“岁月半神，昔涟。”
黑厄猛地抬头。
格林缓缓道：“关于‘权杖’，关于火种的起源，关于赞达尔……很多事情或许只有她最清楚。”
黑厄沉默片刻，重重点头。
不需要更多理由，格林该与对方见一面。
“走吧。”黑厄转身，使用灵水秘术。
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这里寂静无声，唯有中央，一池仿佛由凝固的星辉与时间尘埃共同构成的“泉水”，在缓缓旋转。
黑厄走到池边，神情庄重。
他双手捧起“负世火种”，将其缓缓沉入那旋转的星辉池水之中。
幽暗的光芒没入，并未激起惊涛骇浪。
池水的旋转，似乎只是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完整感”悄然弥漫开来。
并非力量的暴涨，而是一种类似“所有零件归位”的轻微震动，传递过整个涡心，甚至隐隐波及到外界的翁法罗斯残骸。
十二火种，历经无数波折与分散，于此一刻，以这种方式，象征性地“归位”。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光华万丈的爆发。
只有一片更深沉的、仿佛连时间都为之放缓的寂静。
然后，在这片归位后的寂静涡心之中，一个清晰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白光与能量流的深处，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嗒……嗒……嗒……
步伐稳定，带着一种历经无尽时光的从容。
格林和黑厄同时屏息，望向声音来处。
流转的光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如同初生樱花般淡粉色的长发，发梢微微卷曲。
面容精致得不像真人，带着一种非人的、神性的空灵美感，嘴角天然般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透一切的淡然笑意。
她穿着样式古朴简洁的裙子，裙摆无风自动，仿佛与周围流动的能量融为一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瞳眸中，仿佛倒映着一条静静流淌的、容纳了无数过去与未来的岁月长河。
她走到池边停下，目光先是掠过黑厄，随后，定格在格林身上。
粉色头发的女孩——岁月半神，昔涟——带着她那永恒不变的、坦然的笑意，轻轻开口，声音清澈如泉，却又古老如钟。
“漫长的等待中，变量终于触及了常量。”
“背负‘可能性’的来访者，以及……坚守‘灰烬’的守望者。”
“此刻，聚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