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蚀心妖姬，尺定迷障（2/2）
整个地下湖的温度骤降，湖面甚至开始凝结出淡淡的冰霜！
“这是……湖中所有溺亡者怨念的聚合体？还是……某种依托此湖特殊环境存在的‘地缚灵’？”林弈心中骇然。这东西的气息，已经超越了寻常精怪，更接近某种自然形成的“邪地意志”！
“离开……这里……”
“留下……陪我们……”
“好冷……好孤独……”
“一起……沉沦吧……”
无数重叠的、充满诱惑与绝望的呢喃声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比蚀心妖姬的音波更加防不胜防，更加动摇心神。暗蓝色的湖水开始无风自动，泛起波澜，一道道由冰冷湖水和幽蓝磷火构成的触手，缓缓从湖中升起，朝着岸边蔓延而来！
雷洪脸色发青，煞火被压制得几乎熄灭，体内侵蚀蠢蠢欲动。林弈也感觉神魂如坠冰窖，星辉运转滞涩。
“不能硬抗！”林弈瞬间判断，“这东西依托整片湖泊，怨念近乎无穷，在此地与它对抗，我们毫无胜算！”
他目光急扫，落在湖边那些残破的帐篷和工具上，又看向湖对岸的黑暗，最后定格在风子岳提到的“湖心空间扭曲反应”上。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雷兄，信我吗？”林弈沉声问。
雷洪咧嘴，尽管牙关都在打颤：“公子说咋办就咋办！”
“好！我们冲过去！目标，湖心！”林弈眼中闪过决绝，“风兄！全力感应湖心空间节点的稳定性与可能的传送落点！我们需要一条生路！”
“太冒险了！节点极不稳定！落点完全未知！”风子岳惊呼。
“留在岸上，必死无疑！”林弈吼道，同时将剩余所有回元丹塞给雷洪一半，“吞了！跟我冲！”
他不再犹豫，将仅存的星辰之力全力注入断尺，激发其“定锚”与“测量”之力，在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微弱但坚韧的“秩序路径”，试图暂时抵御湖中怨念的侵蚀和湖水的吸力！
“走！”
林弈当先，踏上那暗蓝色的湖面！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冰寒刺骨、蕴含吸力的湖水！但他以星辰之力凝聚于足底，配合断尺的“定锚”之力，竟勉强做到了踏水而行！只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消耗剧烈。
雷洪紧随其后，煞火在脚底爆发，如同踩着火炭，发出“滋滋”声响，蒸腾起大团水汽，但也提供了些许浮力和对抗冰冷的力量。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湖心那空间扭曲反应最强烈的区域，拼命冲去！
身后，湖中那巨大的怨念聚合体发出愤怒的尖啸，无数湖水与磷火构成的触手疯狂追来，拍打着湖面，激起滔天恶浪！冰冷的死寂气息如影随形，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护体力量，拖慢他们的速度。
更可怕的是，那直透神魂的呢喃声越来越响，无数溺亡者的痛苦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们的意识防线！
“坚持住！不要听！不要看！守稳本心！”林弈嘶声大吼，既是提醒雷洪，也是告诫自己。他想起了墨衡转述的“观测者”核心指令——“勿信表象，唯守本心”！此刻，这湖中幻象与怨念，何尝不是最可怕的“表象”？
他咬紧牙关，将全部心神集中于手中的断尺，集中于对“秩序”“守护”“星火不灭”的信念！《皇极星枢道》在心间无声运转，观想出的“星枢”如同定海神针，死死镇住即将失守的灵台。
雷洪也是咆哮连连，以最粗粝的方式对抗着神魂冲击：“滚开！都给老子滚开！俺老雷的命硬得很！”
两人如同在怒海狂涛中逆行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吞没。
终于，他们冲到了湖心区域！这里，湖水颜色更深，近乎墨黑，幽蓝磷火也更加密集，在空中飘舞、旋转，形成一个缓慢转动的漩涡。漩涡中心，空间明显扭曲，光线在这里发生了怪异的折射，隐约能看到对面似乎是一片……荒芜的戈壁景象？
“就是那里！”风子岳的声音几乎被杂音淹没，“节点……极度不稳定！能量波动……混乱！无法测算落点安全！”
没有时间犹豫了！身后的湖水触手和怨念聚合体已近在咫尺！
林弈将最后的力量注入断尺，朝着那扭曲的漩涡中心，狠狠一划！
“尺量虚空·开！”
一道微不可查、却蕴含“空间测量”之力的银线，划过漩涡。
漩涡猛地一滞，随即加速旋转，中心骤然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幽蓝裂隙！裂隙对面，狂乱的风沙景象扑面而来！
“跳！”林弈抓住雷洪，用尽最后力气，朝着裂隙纵身一跃！
在两人身影没入裂隙的瞬间，数条巨大的湖水触手狠狠拍在裂隙边缘，却只激起一片空间涟漪。怨念聚合体发出不甘的咆哮，整个地下湖都为之震颤。
裂隙剧烈闪烁了几下，迅速收缩、消失。
湖面重归“平静”，只余下幽蓝的磷火，无声飘荡。
……
碧落天，某处。
荒凉、死寂、遍布风蚀岩柱与砾石的戈壁滩上，炽热的狂风卷起砂石，打得人脸颊生疼。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青冥之色，只是在这里显得格外高远、冷漠。
两道光影一闪，林弈与雷洪如同破麻袋般从半空跌落，重重摔在坚硬的砂石地上。
“噗！”两人几乎同时喷出一口淤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强行穿越极不稳定的空间节点，本就负担巨大，加上之前的伤势与消耗，此刻他们连动一根手指都觉费力。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
“沙沙沙……”
周围的风蚀岩柱阴影中，砂石流动，数道矮小、佝偻、披着破烂黄褐色布片、手持粗糙石矛石刀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缓缓浮现，将他们围在了中央。
这些“人”有着类人的轮廓，但皮肤干瘪粗糙如同树皮，眼睛细长，闪烁着警惕与凶狠的黄色光芒。他们身上散发着与这片戈壁融为一体的、带着淡淡土腥与燥热的气息，显然是在此地生存了不知多久的……土着？或者说，遗民？
为首一个格外高大、脸上涂着暗红图腾的老者，举起了手中的骨质权杖，指着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人，口中发出尖锐而古怪的音节。
林弈听不懂，但从对方警惕而充满敌意的眼神中，他明白，他们闯入了一片不属于他们的领地，而主人，显然并不欢迎不速之客。
刚刚脱离毒沼绝地，又落入戈壁遗民的包围。
林弈躺在滚烫的砂石上，看着青冥的天空，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这碧落天，果然处处危机，步步杀机。
而分散的星火，此刻又在何方？是否也如同他们一般，在各自的绝境中挣扎求生？
风子岳的传讯已彻底中断，不知是距离过远，还是此地环境干扰。他们彻底失去了与同伴的联系，也暂时失去了方向。
前路，再次被迷雾与未知笼罩。唯有手中紧握的断尺，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证明着星火未熄，尺锋犹在。
戈壁的狂风吹过，卷起黄沙，渐渐将他们的身影半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