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恶水潜行，契唤沧澜（2/2）
画面中，不再是塔内的景象，而是一片浩瀚的、由无数流动的银色符纹构成的虚空！虚空中，矗立着七座高塔的虚影，彼此以光桥连接，构成一个玄奥无比的巨大阵势。其中一座塔的影像，与脚下的灵枢塔一般无二！
一个威严而温和的宏大意念，在虚空中回荡：“……符源七塔，镇守‘灵枢秘境’，护持‘万符源流’不坠……后世弟子，若遇‘蚀’力侵染，符源蒙尘，当以‘枢灵’为引，七塔共鸣，重启‘净源大阵’……”
“七塔……共鸣……净源……”白芷喃喃重复，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知道了！灵枢塔并非孤立，而是名为“符源七塔”的上古大阵一部分！想要彻底净化被污染的符源核心，修复传承，必须找到并激活其他六座塔，引动整个“灵枢秘境”的力量！
而记忆中，那七塔虚影构成的阵图方位，以及“灵枢秘境”的大致入口坐标……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心底。
虽然遥远，虽然艰难，但……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不再是盲目的逃亡，而是有了必须完成的使命！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光芒黯淡、但灰黑气息已被暂时封印的玉枢小心收起。目光，望向了密室那唯一的、通往塔外的破损窗口。
窗外，云涡翻滚。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
天河遗响，地下净潭。
苏婉指尖那滴雨师精血没入湛蓝泉水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是石破天惊的剧变！
“轰——！”
潭水不再是沸腾，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搅动，化作一道连接潭底与穹顶的狂暴水龙卷！纯净的蓝光与污秽的黑气在其中激烈绞杀、湮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溶洞岩壁簌簌落下碎石，地面龟裂！
那苍老虚弱的女子意念变得高昂而清晰，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最后的释然：“沧澜之契……重续！以吾残魂……奉祭！净流——归来！”
“不——！”潭底那被黑气锁链缠绕的蓝色晶石中，传出一个充满疯狂与怨恨的嘶吼，那是被彻底侵蚀污染的祭祀之灵残存意识最后的反扑！无数黑气锁链猛地收紧，试图将晶石彻底拖入污浊深渊，同时，更多的污秽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整个水龙卷污染！
苏婉置身于能量风暴的中心，雨师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光辉，与潭底晶石，与那苍老意念产生强烈共鸣。她能感觉到，一股浩瀚、古老、精纯无比的雨师之力，正透过“沧澜之契”，跨越时空，艰难地汇聚而来，注入她的体内，冲刷着她的经脉，滋养着她近乎枯竭的雨师本源！
但同时，那股污秽的侵蚀之力也在疯狂反扑，试图污染这新生的契约力量，将她一同拖入黑暗。
这是意志与本源的双重较量！
苏婉紧闭双眼，摒弃一切杂念，心神完全沉入雨师传承的核心——那滋养万物、净化污浊、守护生命的本能与誓言之中。她不再试图去“控制”那股汇聚而来的庞大力量，而是敞开身心，去“接纳”，去“引导”，让其自然流淌，去净化，去冲刷……
“净雨涤尘，秽染不存……此心此志，永守清流……”
古老的雨师祷文在心间无声流淌。她的气息，在庞大的外力灌注与内心坚守的共鸣中，开始发生玄妙的变化。眉心处的雨师印记，从淡蓝逐渐染上一丝深邃的蔚蓝，变得更加复杂、玄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狂暴的水龙卷缓缓平息。
潭水重归清澈，甚至比之前更加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蓝光。潭底，那枚蓝色晶石上的黑气锁链已尽数崩断、消散，晶石本身虽然布满了细微裂痕，却焕发出纯净的灵性光辉。
周围涌来的污秽液体，被净化了大半，剩余的也退回了裂缝深处，暂时蛰伏。
而苏婉，静静悬浮在潭水之上，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如同水雾般的蔚蓝光晕，气息悠长而沉静，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与周围水灵完美交融的韵律感。她的修为并未暴涨，但对雨师之力的理解和掌控，以及对“净化”真意的领悟，已然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苍老的意念已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段最后的感激与嘱托，回荡在她心间：“……契约已成……净流之源暂得保全……然‘蚀’患未除……碧落天水脉……多处受污……需寻‘天河正枢’……重定水脉……小心……‘深黯’……已窥伺……”
苏婉缓缓睁开眼，眸中湛蓝神光一闪而逝。她伸手一招，那枚布满裂痕却纯净的蓝色晶石落入掌心，温润的触感传来，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位不知名的上古祭祀之灵最后的坚守与期盼。
“天河正枢……深黯……”她低声重复。新的目标，更加清晰，却也更加沉重。
她环顾这片暂时恢复了清净的地下空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污秽虽退，但根源未除，深黯教团也可能察觉到此地异动。
必须尽快离开，寻找“天河正枢”的线索，并设法与林弈等人汇合。
……
骸骨荒原，龙墓边缘。
灰雾区域内，那扇扭曲的“门”虚影，已凝实了九成！暗红与漆黑的纹路如同活体血管般在门框上蠕动、搏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气息与空间波动。门扉中央，一片混沌的黑暗正在缓缓旋转，仿佛连接着不可名状的彼端。
莫殂高举白骨法杖，杖头黑气眼珠的光芒已炽烈如墨阳，将他枯槁的身形映照得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他口中吟诵的亵渎祷词越来越急促、高亢，周围跪伏的灰袍教徒们也随之齐声应和，形成一股诡异而强大的精神共鸣场，源源不断地将力量注入“门”中。
被捆绑的四海商会幸存者只剩下最后三人，他们被押送到灰雾的最边缘，距离那扇“门”不足十丈。极致的恐惧让他们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绝望地颤抖。
“时辰……将至……”莫殂空洞的眼眶“望”向那即将彻底凝实的“门”，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狂热，“以生灵血魂……为祭……恭迎……吾主……投影……”
他法杖一挥，指向那三名祭品。
两名灰烬使者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手中燃起灰白色的、仿佛能灼烧灵魂的火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灰雾区域外围，一片堆积如山的巨型肋骨后方，突然爆发出数道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幽蓝光芒！光芒并非射向莫殂或“门”，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了灰雾区域边缘几个看似随意散落、实则隐晦地闪烁着微光的惨白色骨片——那是深黯教团布下的、用于稳定仪式和封锁空间的辅助阵眼！
“噗噗噗！”
骨片应声而碎！整个灰雾区域的稳定性骤然下降，原本流畅注入“门”中的能量流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逆冲！
“什么人？！”莫殂惊怒交加，法杖猛地顿地，一股恐怖的阴寒冲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扫向幽蓝光芒射来的方向！
然而，袭击者一击即退，速度奇快无比，早已融入错综复杂的骸骨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只有一缕极其淡薄的、带着奇异甜香的粉色烟气，在破碎的骨片附近悄然飘散。
“是那个叛徒！蝎夫人的‘幻香遁’！”一名灰烬使者低吼，立刻带人追去。
仪式被打断，能量反噬让莫殂气息一乱，杖头黑气眼珠都黯淡了一瞬。那扇即将彻底凝实的“门”虚影，也随之剧烈晃动了一下，凝实的速度明显减缓，甚至边缘处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纹路！
“混账！”莫殂暴怒，但他深知此刻仪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分心太久。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怒火，嘶声下令：“不必追了！加强警戒！立刻进行血祭！必须在‘门’的结构崩溃前完成召唤！”
剩下的灰袍教徒立刻扑向那三名祭品，灰白火焰熊熊燃起！
惨叫声，终于划破了荒原的死寂。
远处的骨峰裂缝中，蝎夫人如同真正的蝎子般紧贴着阴影，红唇紧抿，眼中没有丝毫得手的喜悦，只有冰冷的凝重。她刚才冒险一击，虽然成功干扰了仪式，延缓了“门”的成型，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引起了深黯教团的全力追杀和警惕。接下来，她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她看了一眼那扇虽然出现裂痕、却依然在缓慢凝实、并且开始散发出更加危险气息的“门”，又摸了摸怀中那枚来自玉京巡天司的冰冷传讯符。
“数据……算是拿到了点边角料。”她低声自语，眼神闪烁，“接下来，是该继续捣乱，还是……趁乱去‘门’后面看看？或者……找个机会，把水搅得更浑？”
她望向荒原另一个方向，那里，隐约有不同于深黯教团的、更加隐晦而强大的能量波动，正在悄然靠近。
“看来，盯上这里的‘黄雀’，不止一只啊……”蝎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愈发危险而妩媚的弧度。
碧落天的天空，青冥依旧高远。但在这片上古的“方舟”之内，分散的星火，与各方势力交织的暗影，正朝着命运的节点，急速汇聚。风暴，已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