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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木器厂的记忆回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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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车铺之行后的那个周一,小星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感醒来。不是被闹钟叫醒的——闹钟还没响,他就已经在晨光中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很安静,但他能“听”到这种安静中蕴含的各种细微声响:暖气管道里水流过的“汩汩”声,书桌上电子钟数字跳动的微弱“滴答”,还有窗外第一班公交车驶过时远去的引擎声。

这些声音组成了一幅熟悉的清晨图景,但今天,小星星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他想到了修车铺的门轴声,想到了爷爷说的“这声音听着踏实”。是的,这些日常的声音之所以让人觉得安心,正是因为它们日复一日地存在着,像老友一样准时赴约。

他坐起身,没有立刻下床,而是拿起枕边的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他想要录下这个醒来后第一分钟的安静——不是真正的安静,而是充满了生活底噪的那种、让人心安的安静。

厨房里传来妈妈准备早餐的声音。今天不是煎饺的“滋滋”声,而是煮面条时筷子在锅里搅动的“哗啦”声,还有碗碟轻轻碰撞的“叮当”声。这些声音让小星星想起了修车铺里工具碰撞的声音,虽然材质不同,动作不同,但都是劳作的声音,都是生活的节奏。

早餐时,霍星澜显得比平时沉默。他慢慢喝着粥,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想着很远的事。

“爸,您还在想修车铺的事?”小星星轻声问。

霍星澜回过神,摇摇头:“不全是。我在想……这个周末要带你们去的地方。”他放下勺子,“木器厂旧址,我大概有二十年没去过了。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林绵把煎蛋夹到父子俩碗里:“变成公园也挺好,至少还保留着那片土地的记忆。你父亲在那里工作了三十年,那片土地记得他。”

“土地记得……”霍星澜重复着这句话,若有所思,“土地不会说话,但如果我们仔细听,也许能听到它记住的声音。”

小星星被这个说法吸引了:“土地怎么‘听’到声音?”

“不是真的听,”霍星澜解释道,“而是通过在那里生活过的人的记忆。我父亲,他那些工友,还有像我这样在那里长大的孩子,我们都带着那片土地的声音记忆。这些记忆聚在一起,就像一块海绵,吸满了那个时代的声音。”

这个比喻让小星星眼前一亮。他忽然明白了周末之行的意义——不只是去一个地方,更是去倾听那些被时间浸泡过的记忆,去收集那些存在于人们讲述中的“回声”。

上学路上,小星星特意绕道经过一片正在拆迁的老居民区。推土机已经开始工作,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但在这些现代机械的噪音间隙,他依然能捕捉到一些即将消失的声音:老房子木门关闭时的闷响,旧窗户在风中晃动的“吱呀”,还有拆迁工人用铁锤敲击时的“咚咚”声。

他停下车,拿出录音笔录了一分钟。这不仅仅是记录拆迁的声音,更是记录变化本身的声音——旧的在倒塌,新的在生长,这过程中所有的破碎与重建之声。

到学校后,小星星惊讶地发现,陈峰在教室门口等他。陈峰的眼睛有些红肿,但脸上带着一种平静的神情。

“早上好。”小星星打招呼。

“早上好。”陈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周末整理的,修车铺的所有录音和照片。我想……也许你们的声音档案可以用得上。”

小星星接过U盘,感觉沉甸甸的:“你爷爷他……”

“铺子昨天正式关门了。”陈峰的声音很平静,但能听出努力克制的颤抖,“爷爷把工具都收了起来,说要带回家。他说,铺子没了,但手艺还在他手里,工具还在他身边,就不算真的结束。”

小星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陈峰的肩。

“对了,”陈峰深吸一口气,努力笑了笑,“爷爷让我谢谢你和你爸爸。他说,那些录音他听了一遍,很满意。特别是你爸爸用老录音机录的那几段,他说声音‘有温度’。”

“我爸爸听了会很高兴的。”小星星说,“这周末我们要去我爷爷曾经工作过的木器厂旧址,也是去收集声音记忆。”

陈峰眼睛亮了一下:“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去。我爷爷说,手艺人之间有种特别的连接,虽然我爷爷修车,你爷爷做木工,但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

“那太好了!”小星星由衷地说,“人多,能听到的故事也更多。”

早自习时,小星星把陈峰U盘里的内容拷贝到电脑上。听着那些熟悉的修车铺声音,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可以把这些不同手艺的声音收集起来,做成一个“手艺声音库”。不只是修车和木工,还有裁缝、铁匠、泥瓦匠……所有正在消失的老手艺,都应该留下它们的声音记忆。

课间,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小雨、小宇和小文。

“这个想法太好了!”小雨立刻响应,“我姥姥以前是绣工,她会很多种刺绣,每种针法都有不同的声音——细针穿过绸缎的‘嗤’声,剪刀剪线的‘咔嚓’声……”

小文推了推眼镜:“可以从身边开始收集。每个人家里可能都有长辈做过不同的手艺。我们可以做一个征集活动,请大家分享家里老手艺的故事和声音。”

小宇想了想:“技术上我们可以帮忙。有些声音如果现在录不到,可以请人描述,我们尝试用合成器模拟出近似的声音,虽然不完美,但至少有个参照。”

四个人越讨论越兴奋,决定周末去木器厂旧址时,就把这个计划作为尝试的开始。

这一天的课,小星星听得格外认真。他知道,要完成这些声音项目,首先得把学习稳住。而且,他从历史课上学到的知识,也许能帮助他更好地理解那些老手艺背后的时代背景。

午饭时,小星星遇到了苏晓晓。她正和一个女生热烈讨论着什么,看到小星星,立刻招手让他过去。

“小星星,快来!我们在说声音分享群的事。”苏晓晓兴奋地说,“现在群里有四十多个人了!而且有个特别棒的消息——李明的爷爷以前是钟表匠,他说可以给我们讲钟表修理的声音!”

“真的?”小星星惊喜地问。

那个女生点点头:“我爷爷今年八十多了,眼睛不好,早就不修表了。但他说,如果能有人愿意听,他可以把所有工具的声音都讲一遍,每种声音代表什么故障,怎么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星星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修车铺的经历就像一个石子投入湖中,涟漪正一圈圈扩散,触及了越来越多的人,唤醒了越来越多沉睡的声音记忆。

“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去拜访。”小星星说,“不过得先征得老人家同意,不能打扰他休息。”

“我爷爷可乐意了!”女生笑着说,“他说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听老人说话,你们愿意听,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下午放学后,小星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图书馆。他想找一些关于传统手艺的书,提前做些功课。在书架间穿行时,他的手指划过书脊,发出连续的“嗒嗒”声,这声音让他想起了修车铺里工具排列的整齐感。

他找到几本关于传统工艺的书,坐在靠窗的位置翻阅。书页翻动时的“哗啦”声,笔尖在纸上记笔记时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读到一个关于木匠工具的章节时,小星星停了下来。书上描述了一种叫“墨斗”的工具,木匠用它来弹直线。书上说,墨线弹在木头上会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清脆而干净。

小星星闭上眼睛,试图想象这个声音。他想到了修车铺里补丁贴合的“刺啦”声,想到了爸爸描述的刨子推过的“唰”声。不同的手艺,不同的材料,不同的声音,但它们都是手与工具、工具与材料对话的语言。

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经渐暗。小星星骑车回家,街灯一盏盏亮起,发出轻微的“嗡”声。这个平时不会注意的声音,今天他却听得格外清楚——每一盏灯亮起时,都有自己独特的“嗡”声,有的高些,有的低些,像在演奏一首光的序曲。

到家时,霍星澜正在书房整理一些旧物。小星星走进去,看到书桌上摊开着几个木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小工具:几把不同尺寸的凿子,一个磨得发亮的木槌,还有几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已经干涸的胶水和油漆。

“爸,这些是……”

“我父亲留下的。”霍星澜拿起一把最小的凿子,刀口已经有些钝了,但木柄被手掌握得光滑油亮,“搬家时我一直带着,但很少拿出来看。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想找出来看看。”

小星星小心地拿起木槌。槌头是硬木做的,敲击面上有多年使用留下的凹痕。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咚”的一声,声音比金属锤子柔和,但很实。

“这个声音,”霍星澜说,“我小时候天天听。父亲做精细活时,就用这个木槌敲凿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我在旁边做作业,就听着这个声音,觉得特别安心。”

小星星把木槌凑到录音笔前,又轻轻敲了一下。“咚”,声音被清晰地录了下来。

“还有这些凿子,”霍星澜拿起另一把,“每把都有不同的用途。宽的凿平面,窄的凿榫眼,带弧度的凿凹槽。使用时声音也略有不同,但都是‘咔嚓咔嚓’的,木头被切开的声音。”

“您还记得具体怎么用吗?”小星星问。

霍星澜摇摇头:“看父亲用过无数次,但自己没真正动过手。那时候觉得这是苦活,不想学。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林绵端着茶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轻声说:“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亲手做才算传承。你把记忆留下来,把故事讲给孩子听,这也是一种传承。”

霍星澜点点头,眼神温和了许多:“你说得对。这个周末,我就把这些记忆都讲出来。虽然我成不了父亲那样的好木匠,但至少可以记住他是一位怎样的木匠。”

晚饭时,一家三口讨论了周末的计划。霍星澜说,木器厂旧址现在是个社区公园,但还保留着一些老建筑——当年的办公楼改成了社区活动中心,锅炉房的烟囱作为历史遗迹被保留了下来。

“我父亲在木工车间工作,”霍星澜回忆道,“车间很大,能容纳上百个工人。里面整天都是各种声音:电锯的‘嘶啦’,刨床的‘嗡嗡’,还有工人们交谈的嘈杂声。下班铃一响,所有人都涌出来,脚步声、说笑声、自行车铃声……那场面,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那我们现在去,还能听到什么?”小星星问。

“也许能听到孩子们在公园玩耍的笑声,老人们下棋聊天的声音,还有风吹过老槐树的声音。”霍星澜说,“但这些声音音,而是一种感觉,一种那个时代留下的氛围。”

林绵给小星星夹了块排骨:“你爸爸的意思是,声音不仅存在于空气中,也存在于土地里、建筑里、人的记忆里。我们去那里,不仅是用设备录音,更是用心去感受。”

小星星明白了。这个周末的出行,将是一次特别的声音探索——不只是记录现在的声音,更是尝试捕捉那些已经消失、但依然在记忆中回响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小星星每天都在为周末做准备。他查阅了木器厂的历史资料,了解到那是一家有六十年历史的老厂,最辉煌时有近千名工人,生产的家具曾出口到国外。九十年代末,工厂效益不好,最终倒闭,厂房大部分被拆除,原址建起了公园。

他还特意去请教了历史老师。老师说,老工厂的声音是一个时代的缩影——生产线上机器的轰鸣声,代表着工业化的进程;工人们的劳动号子声,体现着集体主义的精神;上下班的铃声,则规范着那个时代的生活节奏。

“你们去记录这些声音记忆,很有意思。”老师说,“声音史是历史研究中常常被忽略的部分,但声音往往最能唤起人们对一个时代的感性认识。”

周五晚上,小星星把所有设备检查了一遍:录音笔、备用电池、防风罩、笔记本。他还特意带上了爸爸的那台老录音机——虽然沉重,但他觉得,用老设备去记录老地方的声音,会有一种特别的契合感。

临睡前,霍星澜来到小星星房间,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我父亲在木器厂门口拍的,”他把照片递给小星星,“大概是一九七五年,他四十岁生日那天。”

照片上,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工厂大门前,身后是“红星木器厂”的牌子。男人笑得很朴实,手里拿着一个饭盒,看样子是刚下班。

“这张照片您一直留着?”小星星小心地捧着照片。

“嗯。父亲去世后,我从他的遗物里找到的。”霍星澜轻声说,“那时候拍照不容易,这张照片他一定很珍惜。你看,他还特意把工具包背上了——虽然照片上看不清楚,但我知道里面装着他最常用的几件工具。”

小星星仔细观察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但依然能看出男人脸上的皱纹,手上隐约可见的老茧,还有工装上洗得发白的痕迹。这是一位普通工人的肖像,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但有着日复一日的坚持。

“明天我们去的地方,就是这张照片里的背景。”霍星澜说,“虽然工厂不在了,大门不在了,但土地还在。我想站在父亲曾经站过的地方,告诉他,他工作过的地方还有人记得,他发出的声音还有人想听。”

这话让小星星鼻子一酸。他突然理解了爸爸这些天的沉默——那不是在伤感,而是在积蓄力量,准备把深藏的记忆重新开启,分享出来。

“爸,明天我们好好录。”小星星认真地说,“不仅录现在的声音,还要录您的讲述。我们要做一个完整的‘木器厂声音记忆档案’。”

霍星澜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这一夜,小星星睡得不太踏实。他做了很多片段式的梦:梦见巨大的车间里机器轰鸣,梦见工人们忙碌的身影,梦见一个孩子趴在窗口看父亲工作……醒来时,天还没亮,但他已经没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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