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幻梦（2/2）

“空响——！”

一声凄婉而焦急的呼喊划破死寂，碧姬化作一道翡翠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释空响身边。她甚至来不及去看旁边艰难爬行的霍雨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的少年身上。

翡翠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碧姬将自身磅礴的生命能量毫无保留地、如同决堤江河般注入释空响体内。那光芒温柔而坚定，试图修复那被冰骨刀贯穿、并被邪恶寒意侵蚀的心脏与经脉，试图挽留那即将消散的生命之火。

然而，那柄由言风凝聚、蕴含着深渊极致寒毒与毁灭力量的冰骨刀，造成的创伤太过致命。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贯穿，更附带着侵蚀灵魂、冻结生机的邪恶力量。

碧姬的生命能量如同温暖的阳光试图融化万载玄冰，过程却艰难无比。她能感觉到，释空响破碎的心脏在生命能量的包裹下艰难地试图愈合，但那附骨之疽般的深渊寒毒却不断破坏着新生的组织，蚕食着他的生机。

“呃……”碧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之前为了救治释空响和稳定自身伤势本就消耗巨大，尚未完全恢复，此刻如此不计代价地输出，已然超出了她的负荷。

终于，她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殷红的鲜血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溅落在释空响苍白的脸颊和银发上，如同雪地中绽开的红梅，刺目惊心。

翡翠光芒一阵剧烈波动，变得黯淡了许多。

不行……

救不了……

那股力量……太诡异……太霸道了……

碧姬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少年的生命气息，依旧在不可逆转地一点点流逝。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延缓这个过程，却无法将其逆转。

而处于弥留之际的释空响，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的迷茫。

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周围很冷，很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冥夜王猫被屠戮的血色梦境，只是这一次，寒冷和黑暗是来自他自己的身体。

他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焦急的，哭泣的，咆哮的……但又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壁，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另一道金色的身影，带着踉跄和虚弱，如同风中残烛般冲了过来。

是释幻梦！

他刚刚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魂力尚未恢复万分之一，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但他感应到了弟弟那濒死的危机，凭借着血脉深处最本能的牵引，强行挣扎着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倒在碧姬怀中、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释空响时，释幻梦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随即，他猛地扑跪在释空响身边，颤抖着手，却不敢去触碰那可怕的伤口。他看着弟弟那毫无血色的脸，看着碧姬嘴角的血迹和绝望的眼神，看着周围一片混乱和悲伤的景象……

无边的愧疚与自责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是他……

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被深渊控制，失去了理智，空响就不会为了唤醒他而冒险，不会卷入这一系列的战斗和纷争，更不会……不会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他释幻梦，空响是不是就能平安顺遂地活下去？会不会就不用承受这些痛苦和灾难？

“空响……对不起……对不起……”释幻梦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他伸出虚软无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如同拥抱易碎琉璃般，轻轻抱住了释空响冰冷的肩膀，将脸埋在他染血的银发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都是哥哥的错……如果没有我就好了……如果没有我……”

这位曾经祥瑞威严的帝皇瑞兽，此刻在至亲濒死的打击下，只剩下了一个陷入深深自责、痛苦无助的兄长。

碧姬仍在勉力维持着治疗，但光芒愈发微弱。

霍雨浩还在艰难地爬行，血痕拖得更长。

释幻梦抱着弟弟，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