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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一诺知恩重万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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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微亮。

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只有高处窄窗透进一缕无力的灰白。

昨日那名医师提着药箱,在狱卒的引领下再次出现。

他依旧沉默,为于长换药的动作麻利而专业,仿佛对周遭的恶臭与阴冷毫无察觉。

于长的伤势太重,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压抑闷哼,额头冷汗如浆。

上官白秀静静立在一旁,看着那带血的绷带被解下,药粉细细敷上,再换上干净的纱布。

整个过程,死一般的寂静。

处理完伤口,医师收拾好器物,站起身。

他看向上官白秀,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却终究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轻轻放在牢内那张破旧的木桌上。

“若遇……气血逆流,可救一命。”

说完,他不再多言,对着上官白秀微微点头,提着药箱,转身走出。

铁门再次沉重地锁上。

上官白秀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瓷瓶上,眼神幽深。

气血逆流?

他缓缓走过去,拿起瓷瓶,放在指尖摩挲。

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无比。

“这世上的灵丹妙药,没有属于我的那一粒。”

上官白秀的嘴角,露出一抹无人察觉的苦笑。

他将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贴身放好。

然后,他重新坐回于长身边,静静等待。

等待那注定到来的命运。

……

晌午。

酉州城外,二十里荒野。

苏承锦立马于阵前,闭目养神。

那张俊朗的面容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轮廓分明,冷硬如雕塑。

他身后的万名铁骑,如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肃杀之气凝而不发。

突然,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颤动。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关临到了。

他和他麾下的一万安北步卒,经过一夜急行军,终于抵达!

苏承锦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里,再无半分平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决绝。

他看了看天色,时辰已到。

目光如剑,投向远处那座巍峨的城池。

“关临!”

“末将在!”

关临魁梧的身躯自队列中大步而出,重甲铿锵。

“步卒正面压上!阵势摆开!”

“我要让城墙上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遵命!”

“赵无疆!”

“末将在!”

“一万骑兵,围死四门!”

苏承锦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本王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遵命!”

二人领命,转身而去。

“咚!咚!咚!”

战鼓声如雷,骤然炸响!

两万步卒组成的黑色方阵,缓缓向前推进。

巨大的盾牌组成一道道钢铁城墙,无数锋利的长枪在盾墙之后探出,寒光闪烁,如同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张开了致命的獠牙。

万名骑兵如潮水般向两侧散开,铁蹄轰鸣,尘土飞扬,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整座酉州城,困成了笼中之鸟!

大军压境!

……

酉州府衙。

正厅内,知府鲁康正满脸谄媚地为徐广义斟茶。

“徐伴读,您看,那安北王他……”

话未说完,一名守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欲绝。

“大人!不好了!”

“城外……城外来了大批军队!”

“黑压压一片,把咱们酉州城给围了!”

“旗号,是安北军!”

“哐当!”

鲁康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

“来……来了?”

“他真敢来?!”

他脸上血色尽褪,六神无主地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徐广义。

“徐……徐伴读!”

“这……如何是好?!”

徐广义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仿佛城外那能踏平一切的大军,不过是窗外的一场微风细雨。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站起身。

“慌什么。”

“我先上城头看看。”

他瞥了一眼魂不附体的鲁康,声音平淡。

“你去,将我们的两位‘贵客’,带到城头上来。”

鲁康闻言,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

酉州城头。

寒风呼啸,旗帜猎猎。

徐广义一身青衫,独自立于城垛之后,衣袂飘飘,神情淡然。

他看着城下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军阵,看着那如林般耸立的刀枪,看着那股几乎要将城墙都压垮的滔天杀气,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军阵最前方,那个身披龙纹金甲、气势如渊的男人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城头。

“学生徐广义,见过安北王殿下!”

苏承锦策马上前,与城头那道青衫身影遥遥相对。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行礼,声音冰冷,直入主题。

“我家先生,何在!”

徐广义笑了笑,笑容温和有礼,却透着令人心寒的从容。

“王爷不必急。”

“上官先生乃太子殿下都颇为赏识的俊杰,如今只是被请到城中做客,自然安然无恙。”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我倒是想请教王爷,太子殿下不过是盛情招待一下上官先生,王爷便悍然兵出昭陵,大军围城。”

“这,是真打算反了吗?”

苏承锦笑了,笑声里满是嘲弄。

“本王带弟兄们,来接我家先生回家,何来造反之说?”

“你且看看,我大军一路行来,可曾烧杀抢掠?可曾攻城掠地?”

“本王只是觉得关北天寒,拉着兄弟们出来散心,太子就急着给本王扣谋逆的帽子?”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刮在徐广义的脸上。

“倒是你,徐广义,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今年的新科探花?”

“攀附太子,一步登天,倒是恭喜你了。”

徐广义笑容不减。

“多谢王爷夸奖。”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未来天子,我为殿下筹谋,分内之事,何错之有?”

“倒是王爷您。”

徐广义的声音陡然转厉。

“割据滨州,私开户籍,强迁民众,擅杀朝廷命官!”

“可曾将圣上,将我大梁江山,放在眼中!”

“哈哈哈哈!”

苏承锦仰天大笑,笑声狂傲不屑。

“少拿父皇和江山压我!”

“就算父皇亲至,我自有说辞向他辩解,还轮不到你,更轮不到太子来操心!”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森然。

“他,好好当他的太子。”

“我,好好当我这安北王。”

“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只不过,他越界了!”

苏承锦猛地一拉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他用马鞭遥指城头,怒喝!

“我家先生,何在!”

徐广义低眉,凝视着城下那个怒火滔天的男人,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火候到了。

他轻轻摆了摆手。

很快,两队士兵押解着两道身影,被带上了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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