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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此生寒骨唯炉暖,岁岁朝夕共火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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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承锦僵在原地,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钉在温清和的脸上。

他嘴唇翕动,喉咙里却像是被沙砾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下一刻,他猛地冲上前,脚步因为过度的激动而踉跄,几乎是扑到了火堆旁。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两张依旧苍白如纸的脸。

若非温清和那句话,任谁来看,这都只是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苏承锦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在距离上官白秀脸颊一寸的地方,悬停住,抖得不成样子。

他怕。

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他心神崩溃边缘滋生出的幻觉。

怕一碰,就如镜花水月,烟消云散。

“你……确定?”

苏承锦的声音嘶哑。

“你确定,他们……活了?”

温清和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重重点头。

他撑着地面站起,因为跪坐太久,身形剧烈地晃了晃,被旁边的苏知恩一把扶住。

“王爷,放心。”

温清和的声音里,透着医者独有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两日来,我每日施针三次,如今他们体内的霸道寒气已开始消散,生机重燃。”

“性命,无忧了。”

轰——

最后四个字,仿佛天宪纶音,彻底击碎了苏承锦心中那座名为绝望的冰山。

那股压抑了一天一夜,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悲恸、自责与狂怒,在这一刻尽数决堤,化作滚烫的热流,冲刷着僵硬的四肢百骸。

他松开了死死攥紧的双拳,卸下了多日的自责。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却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

苏承锦转过身,面对着这位风尘仆仆的医者,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他,深深躬身。

“苏承锦,多谢……”

话未说完,一只温厚的手掌已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这石破天惊的一拜。

“王爷,万万不可!”

温清和用尽全身力气,将苏承锦扶正。

“您是君,我是臣,救死扶伤,本就是清和的分内之事。”

他看着苏承锦,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苦笑。

“况且,白夫人在戌城,已经替王爷郑重谢过了。”

“您就不必再折煞我了。”

苏承锦看着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青黑,看着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心中暖流涌动。

他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有些恩情,远不是一个“谢”字能够承载。

他再次蹲下身,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颤抖,轻柔地为上官白秀理了理胸前被风吹乱的衣襟。

也就在这时,温清和拉住了他的手臂。

“王爷,借一步说话。”

苏承锦一怔,看到温清和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凝重,心头刚刚落下的巨石,又被悄然悬起了一角。

二人走到营地边缘,避开了人群。

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发出萧瑟的呜咽。

“先生想说什么?”

苏承锦的目光紧锁着温清和,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波澜。

温清和幽幽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苍茫的荒野。

“于长,身子无碍。”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他本就是沙场武夫,筋骨强健,气血旺盛如烘炉,断脉丹的寒气入侵不深,便被他自身的血气抵消了大半。”

“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照样能上马杀敌。”

苏承锦的眉头缓缓皱起。

温清和的话,他听懂了言外之意。

“那先生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上官他……有何不妥?”

温清和转过头,看着苏承锦那双写满紧张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上官白秀,他终究是个文弱书生。”

“他的身子骨,比不得于长那般坚韧。”

“断脉丹的霸道寒气,几乎侵透了他每一寸心脉。”

温清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医者的无力。

“我虽保住了他的性命,但那些已经深入骨髓的寒气……”

“此等后遗症,我只能延缓,却无法根除。”

他的声音变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日后,他怕是要与暖炉为伴了。”

“关北苦寒,尤其冬日,呵气成冰。”

“以后每逢天寒,他最好不要轻易出门。”

“如若非要出门,身边也必须时刻带着烧得滚烫的暖炉,以此抵御寒气侵体。”

“否则,那股寒气,会重新冲垮他的心脉。”

苏承锦愣住了。

与暖炉为伴?

对于一个注定要在关北这片苦寒之地建功立业的顶尖谋士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没办法……彻底根除吗?”

苏承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

温清和苦涩地摇了摇头。

“或许有,但以我目前的医术,回天乏术。”

他看着苏承锦陡然沉下去的脸色,又补了一句。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无非是身边常备暖炉,多穿几件衣裳,小心一些便是了。”

苏承锦的心猛地一揪。

他从温清和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深深的哀愁。

那是一种面对天命,无能为力的哀愁。

温清和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找到他时,他距离身死,只差一步。”

“倘若我们晚到半日,不,倘若没有在官道上及时遇见丁统领他们……”

“他,活不过当天晚上。”

“此次,我拼尽全力,将他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拽了回来。”

温清和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他的寿数,怕是……折了。”

“至少,十年。”

苏承锦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声的巨雷劈中,僵立当场。

减寿……十年!

他怔怔地看着温清和,许久,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寿……寿数这东西,很玄的吧?”

“吃些人参鹿茸之类的大补之物,总能……补回来的,对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没有底气,像是在说服温清和,更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好生将养着,活到七老八十,总归是能的,是吧?”

他望着温清和,眼中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期盼。

温清和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明白苏承锦想听什么,不过是想为自己,也为上官白秀,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安慰。

他不忍心再用残酷的现实去击碎这份期盼。

于是换了一种更委婉的说法。

“至少二十年内,只要他不深入极寒之地,悉心调养,可保无碍。”

“至于二十年后……”

温清和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未尽之言,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沉重。

苏承锦沉默了。

良久,他再次对着温清和,深深一揖。

这一次,温清和没有再阻拦。

“拜托先生了。”

苏承锦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后续有任何需求,无论是千年的老参,还是万年的雪莲,只要这世上还有,先生尽管开口。”

“我,苏承锦,倾尽所有,自当满足。”

温清和看着他,默默地还了一礼。

“王爷。”

温清和的声音恢复了些许轻松。

“给他们二位找一辆马车吧,多铺几层棉被,越暖和越好。”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打了个哈欠。

“顺便,也给我安排一辆。”

“这几天,确实……累坏了。”

苏承锦重重点头。

他立刻下令,让亲卫营将一辆辎重车腾空,铺上最厚实的毛皮和棉被,又在另一辆车上升起了火盆。

一切安排妥当,大军再次缓缓启程。

只是这一次,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苏承锦策马走在马车旁,迎着寒风,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身旁那两辆马车。

……

夜色如墨,繁星低垂。

行进的队伍早已停下,安营扎寨。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深夜的寒意。

在一辆被亲卫营围得水泄不通的马车里,一声压抑的闷哼响起。

于长,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夜空,以及……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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