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余烬新生(1/2)
帐内的炭火烧得弱,火星子“噼啪”跳一下,又沉下去。玱玹睁开眼时,眼皮重得像粘了霜,喉间干得发疼,连咽口水都像吞了碎冰。小夭的影子凑过来,手里的温水碗晃着微光,她扶他起来时,指尖蹭过他的手腕——那处还留着燃精血时的灼痕,烫得她指尖颤了颤。
“慢点喝。”小夭的声音哑,带着没睡透的倦。玱玹靠在软枕上,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才想起自己昏了多久。直到小夭摊开手心,那枚引魂珏碎片滚到他面前,焦黑的边缘还沾着点淡粉——是阿念常涂的胭脂,他的心突然像被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找遍了……就剩这个。”小夭的眼泪砸在碎片上,晕开点湿痕。玱玹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碎片的冷,就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连指缝都渗出血丝。他想起阿念小时候,攥着他的衣角要糖吃,想起裂风谷里她躲在他怀里哭,想起埋骨渊上她笑着扔出引魂珏的模样——那么小的人,怎么就敢用命去挡?
“相柳呢?”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小夭往帐外指了指,“在隔壁,还没醒。军医说,他硬扛了爆炸的冲击,内力耗得干干净净,能不能……”后面的话没说完,却让玱玹的喉结滚了滚。
他挣扎着要下床,锦被滑落在地,露出身上缠着的绷带——那是护阿念时被尸傀抓的伤。“扶我过去。”他没看小夭的眼神,只盯着帐门,语气里的决绝,容不得拒绝。
相柳的帐里满是药味,混着北境特有的防风草香,闷得人发慌。他躺在榻上,白发散在枕巾上,脸色白得像纸,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玱玹坐在榻边的凳子上,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焦痕——和自己身上的伤一样,是护阿念时留的。
恨吗?以前是恨的。恨他是辰荣的军师,恨他把小夭的心勾走,恨他像根刺,扎在西炎的权柄上。可现在看着这张毫无生气的脸,恨意却像被埋骨渊的风吹散了,只剩点说不清的复杂。他想起相柳剑劈黑雾的决绝,想起他把阿念护在身后的模样,想起小夭守在药炉边熬药时的慌——这个人,好像也不是全然的冷血。
“用最好的药。”玱玹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在跟自己说,“不管花多少心思,都要把他救回来。”身后的御医愣了下,赶紧躬身应下。小夭站在帐门旁,听见这话,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哥哥这是松了口,也是给了阿念一个交代。
接下来的几日,军营里静得很。将士们收拾埋骨渊的白骨,没人说话,只有铁铲碰冻土的闷响。玱玹撑着伤体处理军务,密折写了又改,最后只在“相柳”那栏写了“北境需镇”四个字。小夭则守在相柳榻前,煎药、施针,指尖磨出了茧,也没敢离开半步。
第七日黄昏,相柳的睫毛终于颤了颤。小夭正给他擦手,指尖突然被他攥住——力道很轻,却让她瞬间红了眼。“你醒了!”她的声音发颤,赶紧去端温水,棉签蹭过他干裂的唇瓣时,他冰蓝色的眼缓缓睁开,先看向她,再慢慢扫过帐内,最后落在不远处站着的玱玹身上。
四目相对,没了以前的剑拔弩张,只有劫后余生的倦。“她……”相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又落回小夭身上,没说名字,却谁都知道指的是阿念。小夭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下来,“我们找遍了,只找到那枚碎片。”
相柳闭上眼,喉结滚了一下,再睁开时,眼里的光暗了暗,“她很勇敢。”
玱玹站在原地,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哑,“是我们以前,都没看清她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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