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终章（二）（2/2）

“所以你就放任你的子民在黑暗中摸索、在困苦中挣扎、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你厉声打断她，冰冷的嘲讽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她的话语上，字字诛心：

“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放任他们自生自灭，然后在他们坠入深渊时，轻飘飘地说一句‘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布耶尔，你的慈悲，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看看阿扎尔！看看我！看看那些被魔鳞病折磨致死的人！这就是你‘守护’下的‘自由意志’结出的‘丰硕果实’？！”

净善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你沉重的呼吸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喘息，以及纳西妲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

翠绿的光晕在她周身剧烈明灭不定，如同她此刻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心绪。

她看着你，那双总是充满智慧与悲悯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切的痛苦、迷茫，以及一种……被彻底否定的、神明身份的脆弱。

泪水无声地滑过她白皙的脸颊，滴落在下方悬浮的光晕中，荡开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你看着她的眼泪，心中没有一丝触动，只有更深的愤怒和悲哀。

你缓缓抬起手，手腕内侧那狰狞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魔鳞病斑纹在翠绿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了吗？布耶尔。”

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绝望：

“这就是你‘守护’的世界，留在我身上的……永恒的烙印。”

“而你的眼泪……一文不值。”

纳西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叹息中，包含了无尽的悲伤、理解，以及一丝……无法言说的、神明对苦难的无力感。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看你眼中那滔天的恨意，也仿佛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来自世界本身的重量。

纳西妲的声音，如同穿透层层迷雾的晨钟，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悲悯，清晰地响起：

“阿佑……教令院的倾轧让你学会了仇恨，深渊的侵蚀让你听见了草元素悲泣的哀鸣……但你真正该聆听的，是你自己那颗……早已布满裂痕、正在痛苦哀鸣的心跳声啊。”

这句话，像一根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地刺穿了你层层叠叠的愤怒铠甲，狠狠扎进了你内心深处最不愿触碰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闭嘴！！！”

你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吼，那声音不再是冰冷的嘲讽或愤怒的咆哮，而是带着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后的、近乎野兽般的痛苦与狂躁！你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聆听……心跳？”

你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尖锐，充满了刻骨的讥讽和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自嘲：

“我的心跳声？！哈！那是什么声音？！”

“是魔鳞啃噬骨头时发出的‘咯吱’声！”

“是深渊能量在血管里奔流、灼烧神经的‘滋滋’声！”

“是父母被雷枪贯穿胸膛时，血液喷溅在赤王齿轮上的‘噗嗤’声！”

“是阿扎尔那虚伪的‘导师’面具在我手中碎裂的‘咔嚓’声！”

“是这片该死的土地下，无数冤魂不甘的哀嚎声！”

你一步步逼近纳西妲，眼中燃烧着疯狂与绝望交织的火焰，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颤抖：

“你告诉我！布耶尔！这样的心跳声！这样的声音！我为什么要听？！ 我凭什么要听？！它除了提醒我过去的每一分痛苦、每一寸屈辱、每一次背叛！还能带来什么？！”

“它只会让我更恨！恨得更深！恨得更彻底！ 恨到足以让我把这虚假的星空！把这腐朽的教令院！把这满口慈悲却无能为力的神明！统统拖入深渊！一起陪葬！”

你猛地抬手，指向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穿透皮肉，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挖出来：

“这颗心！早就碎了！烂了！被仇恨和深渊腐蚀得只剩下复仇的引擎！ 它不需要聆听！它只需要燃烧！燃烧到最后一刻！把一切都焚尽！”

你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决绝：

“而你……布耶尔……你让我去‘聆听’它？你是想让我在复仇的路上停下脚步，去感受这无休止的剧痛吗？ 还是想让我……像你一样，沉溺于无用的悲悯，然后继续看着悲剧一遍遍重演？！”

你死死地盯着纳西妲。

你那双被深渊侵染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挣扎、碎裂，但最终，又被更深的黑暗和固执的恨意强行覆盖、冰封。

“别妄想了。”

你最后的声音，如同从极寒深渊中捞起的冰渣，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拒绝：

“我的路，只有复仇的炮火声才配做背景音。至于这颗心……就让它……彻底沉默吧。”

说完，你猛地转过身，不再看纳西妲眼中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伤与理解。

你大步走向净善宫的出口，背影决绝而孤独，仿佛要将那颗“碎裂的心跳声”连同身后神明的一切呼唤，都彻底甩在身后，沉入永恒的寂静与黑暗之中。

只有你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