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浙江温岭富豪夫妇被杀案(罪犯恩将仇报)一(2/2)
警方很快调取了员工档案。邬向前,24 岁,江西丰城人,三个月前因偷窃厂里的皮革被金德明开除,据说离开时扬言 “不会让他好过”。档案照片上的年轻人眉骨突出,眼神桀骜不驯,登记的住址是厂区附近的一间出租屋,但民警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泡面,霉斑已经爬上了碗沿。
温岭市公安局会议室的黑板上,李建国用红粉笔圈出了几个关键点:发薪日、内部人员作案可能性、现场遗留的指纹。“查!所有离职员工都要排查,特别是有前科的。” 他拍着桌子,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这案子不破,咱们没法面对受害者家属。”
金德明夫妇的葬礼过后,金瑞搬到了叔叔家。这个曾经开朗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在深夜惊醒,眼前浮现的不是父母的笑容,而是警戒线后那片刺目的红。他总觉得父母的死和温岭这片看似繁荣的土地下隐藏的黑暗有关。
90 年代的温岭是民营经济的热土,从牧屿到泽国,制鞋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金德明 1985 年用借来的三千元起家,从家庭作坊做到拥有百余名员工的工厂,见证了温岭鞋业的黄金时代。但这片繁荣背后,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那时候的老板不好当。” 在派出所做笔录时,王老板唏嘘不已。他告诉民警,温岭的制鞋行业竞争激烈,抢订单、挖工人是常事,偶尔还会有地痞流氓上门收 “保护费”。前几年扫黑除恶打掉了张畏团伙,但地下势力并未完全消失,有些工厂为了自保,不得不向某些人 “进贡”。
李建国的调查陷入僵局。符合条件的离职员工排查了七十三人,指纹比对做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任何匹配。当时的技术条件有限,DNA 检测需要送到省里,指纹比对全靠人工,每次都要花费半个多小时。现场提取的胶带指纹不够完整,四楼的烟蒂 DNA 也无法在数据库中找到匹配项。
更棘手的是金德明复杂的社会关系。他为人豪爽,朋友众多,但商业纠纷也不少。有供应商反映,金德明最近欠了一笔原材料货款;也有员工透露,他和某个竞争对手因为抢外贸订单闹得很凶。案件似乎指向了商业报复,但现场翻动的痕迹和丢失的现金又像是单纯的抢劫杀人。
温岭的冬天格外湿冷,李建国裹紧外套在制鞋厂区走访。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工人们低着头裁剪、缝制,流水线上的皮鞋一双双成型,像等待出厂的沉默证人。他看着墙上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的标语,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有些罪恶也被掩盖得越来越深。
春节过后,案件渐渐淡出公众视线,但李建国从未放弃。他把卷宗锁在铁皮柜里,每次看到金瑞那封字迹稚嫩的求助信,就觉得胸口发闷。信里说:“警察叔叔,请你一定要抓到凶手,我爸妈是好人。” 这句话成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江西丰城的煤矿深处,邬向前正挥舞着镐头,汗水浸透了深蓝色的工装。矿灯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他沾满煤灰的脸庞。2004 年,他辗转来到这里,用一个假身份应聘成为矿工,从此隐姓埋名。
下井的日子很苦,每天要在地下几百米处工作十几个小时,粉尘呛得人不停咳嗽。但邬向前却很 “珍惜” 这份工作,他从不请假,加班最积极,很快就成了矿里的劳模。工人们都觉得这个沉默寡言的南方人很奇怪,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参与赌博,唯一的爱好是把工资换成现金藏在枕头下。
只有邬向前自己知道,他不是热爱劳动,而是需要用体力透支来麻痹神经。每当矿井下响起类似警笛的风笛声,他都会吓得脸色惨白,握着镐头的手止不住颤抖。十三年来,他没有回过老家,没有联系过任何亲友,甚至不敢生病去医院,他害怕留下任何指纹或血液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