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斩现在（1/2）
战场上的风带着血腥和焦灼。
林逸看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却有着猩红眼眸的男人，混沌钥匙在掌心剧烈震动，七情莲台在识海中发出尖锐的警报——这不是幻象，至少不完全是。
“你是我？”林逸声音平静得可怕。
猩红眼眸的“林逸”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是，也不是。我是你这三千年逃亡路上杀过的每一个人——那些仙域追兵、收割者走狗、觊觎万界交易所的宵小之徒——他们的怨恨、不甘、诅咒，汇聚成的‘现在尸’。”
他抬起断剑，剑尖滴落的鲜血在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
“你以为斩掉过去执念就够了？天真。”
“这三千年的血债，每一笔都刻在你的道心里。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杀人，都在你灵魂里留下烙印。你说你想打破诅咒，想改变命运——”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焦土炸开：
“可你这双手，早就沾满了改变命运所需的鲜血！”
话音未落，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同时睁开了眼睛！
数万双眼睛，空洞、死寂、却燃烧着怨毒的光，齐刷刷盯向林逸！
猩红林逸大笑：“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现在’。这些人因你而死，他们的怨念、诅咒、不甘心，就是构筑我这个‘现在尸’的基石！”
他挥剑一斩！
断剑划出血色弧光，战场上所有尸体的怨气汇聚成一条血色长河，咆哮着冲向林逸！
林逸咬牙，混沌钥匙猛地向前一推！
灰蒙蒙的雾气从钥匙中涌出，与血色长河碰撞——
轰！！！
恐怖的能量风暴炸开，林逸被震得倒退三步，喉咙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没用的。”猩红林逸狞笑着走来，“你的力量源于三千世界，而我的力量——源于你自己造的孽。你用归墟剑意杀了多少人？用噬界虫茧吞噬了多少敌人的生机？用古武罡气打碎了多少人的道基？”
他每说一句，就踏前一步。
血色长河随着他的步伐沸腾，化作无数扭曲的人形怨灵，张牙舞爪地扑向林逸！
“这些怨念和你同源，你的力量对它们——无效！”
林逸连连后退，混沌钥匙的灰雾护罩在怨灵冲击下不断震荡，裂纹蔓延。
识海中，七情莲台疯狂旋转，七色神光竭力镇压暴动的情绪——愤怒、愧疚、恐惧、厌恶......三千年来压抑的负面情感，在这一刻被“现在尸”彻底引爆！
“你每杀一个人，就在道心上留下一道裂痕。”猩红林逸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三千年来，你已经杀了七千四百三十九人。其中三百二十一人有家有室，一百零七人曾对你手下留情，五十四人临死前求饶——”
“闭嘴！”林逸怒吼，归墟剑意彻底爆发！
黑白剑气化作狂暴龙卷，将扑来的怨灵绞碎！
但那些怨灵被绞碎的瞬间，化作更细碎的血色光点，无视剑气防御，直接渗透进林逸的身体！
“呃啊——！”
林逸闷哼一声，只觉得无数冰冷、怨毒的意识涌入识海，疯狂冲击七情莲台的防御！
猩红林逸笑得更加疯狂：“看，它们在‘回家’。这些怨念本就源于你的杀意，现在只是回归本源罢了。”
他走到林逸面前三丈处停下，猩红的眼眸盯着林逸痛苦扭曲的脸：
“这就是你的‘现在’——一身血债，满手血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改变命运？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打破诅咒？”
“你，早就是罪人了。”
林逸单膝跪地，用混沌钥匙撑住身体，大口喘息。
怨灵冲击带来的不仅是痛苦，还有那些被他杀死之人的记忆碎片——
一个年轻仙兵临死前喊着母亲的名字。
一个魔道修士在最后一刻后悔踏入歧途。
一个妖族战士倒下时还握着妻儿的信物。
还有更多、更多......
三千年的逃亡与厮杀，林逸早就学会了麻木。可此刻，所有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所有被他强行压下的愧疚，全部涌了上来。
七情莲台在识海中剧烈震动，代表“哀”与“惧”的两片花瓣开始发黑、枯萎。
“对，就是这样。”猩红林逸蹲下来，猩红的眼眸近距离盯着林逸，“承认吧，你和我没什么区别。我们都杀了很多人，都背负着罪孽。区别只是——我接受了这一点，而你还在自欺欺人。”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触碰到林逸的脸：
“加入我，接受‘现在尸’的真相。我们可以融为一体，用这份罪孽的力量去报复——报复仙域，报复幽骸，报复这个操蛋的世界！”
“到时候，别说打破诅咒，我们甚至可以——”
他的手猛地抓向林逸的眉心！
但就在这一瞬间——
嗡！
林逸体内，一股柔和的、金色的光芒突然爆发！
是商道神格的余韵！
虽然微弱，却精准地护住了林逸的识海核心，七情莲台“哀”“惧”两片花瓣的枯萎趋势猛地一滞！
紧接着，林逸怀中，那枚从“过去尸”试炼中得到的残缺玉佩——母亲留下的玉佩——突然发烫！
温热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怨灵的冰冷。
一个温柔的声音，仿佛跨越时空，在他耳边响起：
“逸儿，杀人不是罪。”
“为了守护而挥剑，从来都不是罪。”
林逸浑身一震。
猩红林逸脸色骤变：“不可能！那是——”
他话未说完，林逸勐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猩红的怨气正在褪去，重新恢复清明。
“你说得对。”林逸缓缓站直身体，“我确实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鲜血。”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越来越冷：
“但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仙域追兵——他们在追杀一个年仅十二岁、刚失去父母和家园的孩子。”
“我杀的第二个人，是收割者走狗——他们为了一滴守门人血脉，屠灭了一整个凡人村庄。”
“我杀的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一百个人......每一个，都是想杀我的人，或是想杀我在乎之人的人。”
林逸踏前一步，混沌钥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说我是罪人？好，我认。”
“但这罪——我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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