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以心唤心（2/2）

“协议启动后，我的躯体将化作纯粹的能量载体，承载净化大阵的全部输出，对心脏进行最后一次‘超频净化’。成功率……47.6%。”

“如果成功，魔种会被暂时压制至少十二个时辰，林霄前辈的意识碎片能获得喘息之机。如果失败……”

它顿了顿：

“我会在系统崩溃前，将心脏弹射给你。然后……引爆剩余能源，为你们争取撤离时间。”

李岩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滴落。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是最优解。”战影的声音重新恢复机械的平静，“而且，这是‘我’的选择。”

它特意强调了“我”这个字。

不是作为战傀，不是作为工具。

而是作为林霄之影，作为承载了守护执念的……独立存在。

黑暗触须已扑至身后十米。

净化大阵的光海被进一步压缩，十二根青铜柱开始出现裂痕。

时间到了。

“那么……”战影残破的躯体开始发光，每一处关节、每一片装甲都浮现出殉道者协议特有的血色纹路，“开始吧。”

它双手将心脏高高举起。

胸口核心舱彻底敞开，露出内部那枚已与心脏半融合的系统核心。

核心开始过载旋转，发出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低沉轰鸣。

“以守门人之名。”

战影的声音响彻净化池：

“以林霄之志。”

血色纹路蔓延至全身，战傀之躯开始从边缘一点点化作光粒子消散。那些光粒子没有飘散，而是被心脏全部吸收，成为净化之力的燃料。

“以我残躯——”

它猛地回头，看向那道已扑至面前的黑暗触须。

黑色眼眸中，倒映出触须表面无数张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都是被幽骸吞噬的文明遗民，此刻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战影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奉此心火，焚尽虚无！”

轰——！！！

血色纹路彻底燃烧！

战影的躯体在千分之一秒内完全光化，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将那颗心脏、连同扑来的黑暗触须，一并吞没！

光柱内部，时间如同静止。

李岩看见，那颗心脏在血色光柱中悬浮、旋转，表面的黑色魔种如同遇到天敌，疯狂挣扎、扭曲，试图钻回心脏深处，却被光柱中浮现的无数守门人虚影一一斩断、净化。

他看见，心脏核心处那团微弱的光，在净化之力的滋润下，短暂地亮了一瞬。

那一瞬，光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虚影。

男人身穿残破的守门人战甲，胸口有一个空洞。他回过头，看向李岩的方向，嘴唇微动。

没有声音。

但李岩“听”懂了。

那是两个字：

“快走。”

下一秒，血色光柱达到峰值，轰然炸裂！

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黑暗触须寸寸崩解，悲怆核心不完全体发出痛苦的尖啸，整个秘境子宫开始剧烈震颤，如同即将崩塌的积木城堡。

而在爆炸的最中心——

一颗表面黑色尽褪、暗金纹路重新闪耀的心脏，在十二道青铜柱残存光芒的包裹下，如同流星般射向李岩！

李岩猛地跃起，张开双臂，将那颗心脏紧紧抱入怀中。

触感温热，搏动有力。

心脏表面，除了原本的守门人纹路，还多了一道细密的血色纹路——那是战影燃烧自我后留下的最后印记，如同一道锁，暂时封印了内部蠢蠢欲动的魔种。

“战影前辈……”李岩低头看着心脏，喉咙发紧。

“它完成了使命。”林逸虚弱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现在，该我们了。净化大阵的爆炸冲击最多只能压制悲怆核心三十息，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秘境子宫！”

李岩抬头。

爆炸的光芒正在散去，黑暗巨浪被暂时击退，但悲怆核心那团肉山只是表面破碎，内部仍在快速再生。上万只复眼已重新锁定了他怀中的心脏，以及……他本人。

更远处，秘境之宫的穹顶开始崩塌。

无数时空碎片如同雨点般坠落，每一片碎片落地后都会炸开一个小型虚无旋涡，吞噬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绝地。

必须立刻走。

李岩抱紧心脏，转身冲向唯一还能辨认的出口方向——那是他们来时的路，此刻已被崩塌的岩石和断裂的脐带堵死大半。

但他没有犹豫。

胸口十二枚早已被污染成漆黑的坐标光点，此刻被他强行激活，燃烧最后的本源，在身前撕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七彩裂缝。

“苏瑶姐！”李岩在冲入裂缝前，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准备接应——！”

裂缝合拢。

下一秒，他原先站立的位置，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由骸骨与虫巢组成的巨手，拍成了彻底的虚无。

悲怆核心不完全体缓缓收回手掌，掌心空无一物。

上万只复眼同时转动，看向裂缝消失的方向，又看向下方正在逐渐熄灭的净化池泉眼。

最后，所有眼睛同时闭合。

整个秘境之宫，陷入死寂。

但在这死寂深处——

那团肉山内部，一枚全新的、更加深邃的黑色结晶，正在缓慢凝结。

结晶表面，倒映出一张人脸。

不是林霄。

不是任何已知的存在。

那是一张完全由虚无能量构成的、不断变幻的面容。

面容的嘴角，缓缓勾起。

万法源池底部，裂隙入口。

苏瑶的天算盘虚影忽然剧烈震颤，投射出的三维星图中，代表秘境子宫的区域亮起刺目的血红警报。

“能量峰值超出阈值！”她脸色煞白，“李岩他们有危险——”

话音未落，裂隙深处猛地炸开一道七彩光芒！

光芒中，李岩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倒飞出来，怀中紧紧抱着一颗暗金色的心脏。他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到几乎熄灭，但双手死死护着心脏，没有松开分毫。

“接住他！”战九天第一个冲上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李岩接住，苏瑶立刻展开商道神格，海量的治愈法则涌入李岩体内，勉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心脏……拿到了……”李岩睁开眼，声音嘶哑，“战影前辈……它……”

他说不下去了。

但众人看着那颗心脏表面多出的血色纹路，以及李岩眼中那抹深切的痛楚，已经明白了大半。

苏瑶接过心脏，眉心天算盘飞速推演。

三息后，她长舒一口气：

“魔种活性被暂时压制，压制时间……十一个时辰。林霄前辈的意识碎片确实存在，但非常虚弱，随时可能消散。”

“十一个时辰……”云虚子看向裂隙深处，“也就是说，十一个时辰后，幽骸会再次激活魔种，而且下一次，它很可能会亲自降临。”

众人沉默。

十一个时辰，不到一天。

要修复十二界传承断层，根本不够。

要唤醒林霄的意识，更是希望渺茫。

“不，还有机会。”

李岩在苏瑶的搀扶下勉强坐起，他看向那颗心脏，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我父亲……给我留了信息。”

“什么？”众人一愣。

李岩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按在心脏表面那道血色纹路上。

纹路亮起微光，投射出一段残缺的画面：

那是战影在启动殉道者协议前，从自己系统深处提取的最后一段加密数据。数据里不是记忆，也不是法则，而是一组复杂的“坐标”。

坐标指向的，不是某个空间位置。

而是……

“英灵殿的最深层数据库。”李岩一字一顿，“那里封存着守门人军团的终极遗产——‘薪火计划’的全部资料。”

“薪火计划？”夜魂皱眉，“那是什么？”

李岩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悬浮在半空的那枚黑色钥匙，看向钥匙后方那扇若隐若现的英灵殿大门。

然后，他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瞳孔收缩的词语：

“那是一套……能够将‘英灵’短暂唤醒，并赋予实体战斗的——”

“禁忌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