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2/2）
曹操断不会调臧霸弃平原重镇驰援济北，遂传令鲍信弃守济北，北上平原与臧霸合兵御敌。
鲍信却回书力争：
济北乃青州咽喉，失之则幽并铁骑可长驱直入。
誓要为曹公扼守这南方门户。
曹操展信顿悟——这是故友在向他递上投名状。
他既慨叹又少了一位 ** 言欢的知己，又以统帅之姿再度修书，严令鲍信速赴平原会师。
若抗命不遵，便只能将这旧谊斩断。
平原要塞，臧霸绝不可动。
……
午后。
沛国谯县。
此地距曹操驻防的当涂尚有三日急行军路程。
袁绍的冀州大军却突然缓如蜗行。
连赶六日三百里，士卒已到崩溃边缘，半数部队早掉队数里之遥。
急行军非儿戏。
虽轻装简从，却要每日行进六个时辰。
将士们连靴底都磨穿了。
袁绍弃马徒步走在最前，满嘴尽是风沙苦涩。
主公！沮授气喘吁吁追上，再这样赶路，未遇曹军我军先溃矣！
袁绍转身望去——
蜿蜒如病蛇的队伍枯黄地匍匐在官道上。
曹营可有动静？
见沮授摇头，袁绍攥紧腰间佩剑。
若孙坚袖手旁观，这仗就得换个打法了。
南行途中，袁绍对战胜曹操毫无把握。正踌躇间，忽闻随行的郭图在身侧惊呼：主公快看！
这位谋士连日随军步行，早已精疲力竭，连与沮授争执的气力都提不起来。此刻却突然挺直腰杆，指向远方飞扬的尘土。袁绍循声回首，只见东南方向十余骑疾驰而来。
为首者正是出使江东归来的陈震！
袁绍顾不得理会两位谋士，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陈震见状，尚未及近前便翻身 ** ，踉跄着拜倒在尘土中：大喜主公！孙文台已应允共讨曹贼！
这一嗓子让袁绍喜形于色，连忙搀起陈震：天助我也！说着转向后方目瞪囗呆的两位谋士：听见没有？孙曹联盟瓦解了！
陈震抹去脸上沙尘，继续禀报：不只如此。孙坚还联络了江夏黄祖，据说此人因旧怨必会出兵。属下离开时，孙家军已拿下淮南五县。他压低声音：更紧要的是，巢湖郑宝那两万水师——从来就不是袁术的人！
此话当真？原本面色灰败的郭图顿时来了精神。袁绍与沮授同样震惊不已，三人脸上都浮现出久违的喜色。
原来袁绍阵营最担忧的，正是郑宝这两万水师的去向。若这支力量倒向曹操，即便孙坚结盟也难北上支援。届时曹操集中兵力对抗冀州军，局势将凶险万分。正应了那句谋定而后动的古训。
袁绍、郭图、许攸三人早有谋划，若郑宝投靠曹操，冀州军便退守汝南、颍川一带，拉长曹军粮道，再寻机 ** 。如今陈震从江东带回一连串捷报，让袁绍、沮授等人喜不自胜。
袁绍抚掌大笑：真没想到孙坚竟有这般出人意料的布局，想必是得了高人指点。
陈震答道：此乃庐江周瑜之谋。
袁绍恍然点头：原是周异之子。当年其满月宴，我与曹操还曾同往道贺。
许攸捻须赞叹：这引黄祖出洞之计必是周瑜手笔。若能成事，不仅围剿曹操多份胜算，江东更可乘虚夺取江夏。一箭双雕，实在高明。
郭图趁机向袁绍躬身：主公英明决断，方未错失良机。言下之意是幸亏采纳了自己南下决战的主张。
袁绍会意一笑，心中却自得于决意与曹操开战的魄力。却见沮授神色渐沉，不由问道：公予为何面露忧色？
沮授正色道：即便联军人马二十万，若曹操仍握有铁浮屠这等精锐，恐难取胜。这些重甲需百里挑一的猛士方能驾驭，而曹军尽是百战精锐......
淮南四万主力中，未必挑不出两三千能完美驾驭铁浮屠与陌刀的猛士。沮授再度提起这两件神兵利器，就像数九寒天里一桶冰水，将袁绍帐中众人刚燃起的那点念头浇得透心凉。
袁绍幕僚们对铁浮屠的忌惮并非没有来由。这个时代连像样的铠甲都算稀罕物，寻常将领能凑齐两裆铠已属不易。而铁浮屠这等汇聚宋元工匠智慧的战场凶器，对三国时期的军队简直就是天外来物。
要破铁浮屠并非无解。要么拉出同等规模的重甲步兵硬碰硬，要么调动数万轻骑打消耗战。可惜袁绍既凑不齐重甲部队，也养不起这等规模的骑兵。更关键的是，即便能仿造出铁浮屠，冀州儿郎们如今不过勉强混个肚圆，哪像曹军精锐顿顿见荤腥。
曹操那边光是伙食就令人眼红：寻常士卒每天两干一稀，精锐则能享四顿饱饭，日日半斤肉食，如今还添了糖料补给。这般喂养出来的壮汉，套上铁浮屠就是庄稼汉也能与袁军校尉斗个旗鼓相当。
反观袁绍麾下，除却颜良、文丑等大将的亲兵尚能仿效陷阵营稳住阵脚，其余部队面对铁浮屠时......
冲锋陷阵的士兵们猛然撞见全身覆甲、刀枪难入的铁浮屠骑兵，往往瞬间就被击垮了斗志。在这乱世中，像高顺麾下那种抱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信念的死士实在罕见。
郭图瞥见袁绍愁眉不展的模样，冲着泼冷水的沮授狠狠瞪了一眼，朗声道：正因如此，我们更要火速挥师南下！趁着袁术尚未被曹操击溃，与曹军决一死战！若等曹操将臧霸那两千多套铁甲重骑全调来淮南战场，这仗还怎么打？况且我军现在不正是在试探虚实吗？
若曹操放弃当涂粮道直扑寿春，就证明他已是黔驴技穷。只要我军能赶在曹操攻灭袁术前占据当涂，截断其粮道，曹军必回师救援。再加上孙坚、郑宝随时可能偷袭，我军胜算非常大！郭图信心满满，仿佛胜利唾手可得。
袁绍微微颔首，突然追问道：倘若曹操见孙坚倒戈，避而不战退回徐州，又当如何？许攸抢在郭图前回答：那就步步为营。先取沛国，与长公子会师，接收袁术、陆康的残部，再从长计议。
这个提议显然不能令袁绍满意。他紧锁眉头说：若曹军真被吓退，孙坚必会转攻江夏。巢湖有郑宝水师扼守，我军缺乏战船，根本无法掌控整个淮南。等孙坚与黄祖纠缠不休时，曹操再趁机反扑，我们仅剩吕布、刘备两支盟军，又当如何应对？说罢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