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难听的话谁都会说(2/2)
同样,语调被反转,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在绝望地哭喊:“求求你……不要学那个疯子……我怕……我怕你也走上那条死路啊……”
“噗通”一声。
宇智波刹松开阀门,这个在家族里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双膝跪地,掩面痛哭。
“我当时……我只是怕啊……”他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我亲眼见过斑大人的疯狂……我怕他……怕林羽……会变成第二个斑大人,把我们所有人拖进地狱啊……”
少年枫呆立在原地,眼中的怨恨早已被巨大的震撼所取代。
他从未想过,祖父那坚硬如铁的憎恶之下,竟是如此深沉的恐惧。
林羽默默地抬手,示意助手关闭了记录仪,没有去打断那迟到了近二十年的崩溃。
他要的,不是审判,而是和解。
当晚,宇智波鼬拿着一份实训反馈报告,走进了五金铺。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谈论任务,而是将一份异常数据点给林羽看。
“所有产生强烈情感反应的个体,其写轮眼在后续一周内的被动激活频率,平均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与之相对的,他们的基础感知力,比如听觉、触觉,都有微弱提升。”
鼬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这个早已看不透的弟弟,缓缓说道:“父亲生前常常念叨一句话:‘愤怒让眼睛看得更清楚,却也让心彻底瞎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释然:“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重建一座钟,而是想教会所有人,如何用‘心’,去重新‘看’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鼬从怀中取出一瓶清酒和两只酒杯,自顾自地倒满。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找林羽喝酒。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冰凉的酒液上。
鼬举起酒杯,却没有喝,目光飘向窗外,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灭族之夜的前一晚,我对你说……‘你根本就不该出生’。”
他转过头,直视着林羽那只完好的左眼:“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用最狠的话来保护你。”
林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怔。
那句如同梦魇般的话,曾是他上一世和这一世所有痛苦的根源。
他随即释然地苦笑起来:“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天真地想,等哪天我能打赢你了,一定要逼着你,把这句话亲口收回去。”
他放下酒杯,转身从一个布满灰尘的抽屉深处,取出了一张泛黄卷曲的纸条。
那竟是当年某次族会后,一名同情他的记录员偷偷保留下来的会议记录副本。
上面潦草地记录着长老们对他的驳斥,而在页脚处,用一行极细小的字迹,写着一行批注。
那笔迹,他再熟悉不过,属于宇智-波鼬。
上面写着:“未必无知,或为先觉。”
林羽用指腹轻轻抚过那行早已褪色的字迹,抬头看向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原来你早就信我了,是不是?”
鼬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他的目光却始终投向窗外,那座在夜色中愈发清晰的钟楼剪影。
数日后,“回音疗愈”被正式纳入了宇智波青年忍者的实训课程,并被赋予了一个更富诗意的名字——“听见曾经”。
某次课程结束,一名曾经带头围攻过林羽、砸坏他工具箱的少年,在门口拦住了他。
少年涨红了脸,局促不安地递过来一块被重新焊接、修补得歪歪扭扭的齿轮。
“我爸……临终前让我把这个还给你。”他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他说……对不起,当年不该砸了你的工具箱。”
林羽接过那块带着焊疤的齿轮,发现粗糙的内侧,被人用刀艰难地刻着两个字:“道歉”。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套崭新的、保养得油光发亮的精密工具包,塞进了少年的怀里,同时附上了一张卡片。
“下次想砸东西之前,先来我这,听听钟声。”
当晚,那名少年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只曾在他眼中无比邪恶的机械狐狸,化作无数温柔的光尘,最后凝聚成一只衔着扳手的小鸟,轻轻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醒来时,发现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温热的、散发着微光的齿轮吊坠。
族地内,和解的暖流正在冰封的记忆上缓慢融化出新的河道。
林羽的“逆子”之名,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回音”中,渐渐被洗刷、重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种以钟声为核心的疗愈与训练将成为宇智波新常态时,一张由林羽亲笔书写的布告,却被贴在了第七回声站最显眼的位置。
布告内容简单得令人费解:即日起,由林羽主导的“心搏钟维护班”无限期停办。
消息一出,族内哗然。
这个班级是所有疗愈课程和精密训练的基础,为何要突然停止?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林羽独自一人,将五金铺的招牌摘下,背着他那只沉重的工具箱,默默走向了族地东面,那片早已被废弃、终年被工业粉尘笼罩的旧工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