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义无反顾的执念（2/2）

“因为苏晴失踪那天，”孙天煜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像毒蛇吐信，“本该去天文台接她的严华——也就是后来的严克俭，正在他哥哥严华的实验室里，调试那台该死的、耗尽了他们兄弟俩所有心血的‘苍穹之眼’原型机。”

“轰——！”画廊的报警器毫无征兆地凄厉响起，红光闪烁，刺破了这短暂的对峙。刘晓璐脑中灵光一闪，这是她暗中按下藏在袖口的微型报警装置发出的信号。趁着孙天煜和他身边保镖一愣神的瞬间，她猛地低头，用尽全力狠狠咬向孙天煜的手腕！

“啊！”孙天煜痛呼出声，手腕吃痛，力道顿时松懈。刘晓璐趁机挣脱，反手抄起旁边博古架上一个沉重的青铜瑞兽摆件，不顾一切地砸向标有“消防通道”的指示牌方向。

“拦住她！”孙天煜捂着流血的手腕，面目狰狞地咆哮。

当郝剑带着特警队员撞开画廊安全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记者小姐浑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硬盘，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正发足狂奔。她的身后，孙天煜的手下手持枪械，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子弹呼啸着擦过她的耳畔。

“郝剑！接住！”刘晓璐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染血的硬盘塞进冲过来的壮汉怀里，“这是‘苍穹之眼’的原始设计图！告诉陈子序，严克俭……他不是恶魔，他只是……只是一个迷路的天才……”

郝剑接过硬盘，触手冰凉，上面还带着刘晓璐的体温和粘稠的血液。他猛地低头，才惊骇地发现，刘晓璐那件原本洁白的衬衫，此刻已被大片大片刺目的红色浸透，那红色还在不断地扩大、蔓延。

“晓璐！”他嘶吼着想去扶住她。

刘晓璐却突然用力推开了他，脸上露出一抹凄绝而灿烂的笑容，那抹猩红唇色在混乱的夜色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走！”她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追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从地上捡起的手枪，朝着敌人扣动了扳机，为郝剑争取着逃脱的时间。

市安全局指挥中心，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凌希玥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但微微的颤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硬盘连接成功，数据正在解密，进度条一点点跳动……100%！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巨大的显示屏，空气仿佛凝固了。

然而，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众人预想中足以颠覆世界的武器设计图，而是一段画质略显粗糙的家庭录像。

画面清晰起来：那是1989年的春节，一个温馨的四合院。年轻的严华（那时他还叫严华）正举着一台老式摄像机，镜头对准院子中央。一个穿着红色碎花棉袄的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花猫，笑靥如花，声音清脆如银铃：“华哥，等你的‘苍穹之眼’项目成功了，第一个要联系的，必须是我们新疆天文台哦！到时候，我们要用它来观测最遥远的星系！”

严华在镜头外笑着答应：“一定！”

画面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雪花状的噪点瞬间吞噬了整个屏幕。几秒钟令人窒息的黑屏后，一个苍老、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无数次的声音，艰难地从电流的滋滋声中渗出，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像一口千年古钟，在每个人的心头沉重敲响：

“晴晴……我做到了……‘苍穹之眼’成功了……可是……这漫天的星空，再也……再也照不亮你回家的路了……”

刘晓璐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但比医院走廊的要淡一些，带着一丝阳光的暖意。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宽敞明亮的特护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洁白的床单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枚崭新的记者证。她拿起来，照片上的自己笑得灿烂，眼神明亮，充满了对新闻事业的热忱。

而在她不知道的走廊尽头，安全局局长陈子序正将那枚染血的硬盘，小心翼翼地锁进一个厚重的不锈钢保险柜。金属门合上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疲惫地靠在冰冷的门上，脑海中突然想起刘晓璐被送进急救室前，昏迷中反复呢喃的最后一句话：

“每个反派的面具下，都藏着个……破碎的理想主义者……”

窗外，阳光正好。郝剑正笨拙地给功勋警犬“黑豹”系着一条崭新的蓝色领带。这个能徒手掀翻装甲车的硬汉，此刻眼圈通红，怀里紧紧抱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那是刘晓璐最喜欢的衣服，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小的、有些褪色的“青年突击手”徽章。那徽章的样式，和三十年前，严华在大学毕业照上胸前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