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昆仑的黎明（2/2）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高崇明局长身着一袭熨帖的中山装，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花白的鬓角在初透窗棂的晨光中显得格外醒目，宛如落满了经年的霜雪。这位国安部的资深局长，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两枚金属狗牌，那是他家两只退役德牧警犬的身份证明，此刻在他指间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这声音在此刻凝重的氛围中，竟透出一丝难得的温情。老伙计们立了大功，高局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它们成功嗅出了严克俭那只藏在通风管道深处的备用通讯器，否则，我们恐怕还得在迷宫里多绕几个圈子。
干得好，小子。老局长将狗牌小心翼翼地揣回中山装内侧的口袋，然后重重拍了拍陈子序的肩膀。那掌心的老茧粗糙而温暖，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厚重与令人安心的力量。但别高兴太早。他话锋一转，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火漆封口的牛皮纸袋，晨光恰好斜射在文件抬头那两个烫金的二字上，反射出冷冽而刺眼的光芒。技术部门刚刚截获了暗星高层的量子通讯，经过紧急破译，他们称这次的失败，不过是黎明前的战术撤退
陈子序接过文件袋的瞬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肖禹楠夸张的哀嚎：不是吧局长！我们已经连续72小时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要开发出用脑电波煮面的黑科技了！到时候申请个专利，说不定还能提前退休呢！
高崇明被这突如其来的插科打诨逗得朗声大笑，眼角的皱纹如同被风吹过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那里头盛满了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与通透。放心，不会榨干你们的。给你们48小时休整时间，48小时后，三号会议室，一个都不能少。老局长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却又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当他再次面对队员们时，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对了，还有件事。林浩东在自首前，向组织提交了一份高度加密的报告。技术部门通宵达旦，刚刚才完全破解。报告里提到...他故意停顿了几秒，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仔细观察着在场每一位队员的细微反应，暗星内部有个代号的双面间谍，已经潜伏在我们内部，至少五年。
两个字，如同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每个人心中激起千层浪。恰在此时，一缕晨光突然穿透厚重的云层，在主控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光影交错，如梦似幻，却更添了几分诡异。陈子序的目光如雷达般迅速扫过全场——他注意到，当这个代号响起的刹那，一直沉默不语、指尖夹着香烟的陈晓墨，手指猛地一颤，那燃得正旺的烟卷仿佛失去了支撑，烟灰簌簌落下，在情报分析师深蓝色的作战服上烫出几个细小的黑点儿，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而另一侧，素来冷静自持的凌希玥，她的瞳孔在那0.3秒内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状——那是顶级黑客在遭遇最棘手的逻辑悖论或系统bUG时，才会出现的应激反应，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看来这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我是没福气在食堂享用了，肖禹楠夸张地抹了把脸，眼底的青黑在晨光下浓得像烟熏妆，亮得惊人，得打包带到安全屋去吃了。顺便问一句，局长，后勤部还有速食汤包吗？最好是老坛酸菜味儿的，抚慰一下我这颗即将透支的灵魂。他试图用玩笑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但那强装的轻松，却如同紧绷的弦上跳动的音符，更显沉重。
陈子序将那份牛皮纸袋紧紧攥在手中，纸张的边缘在他指节的巨大压力下微微蜷曲变形，发出细微的声。当朝阳终于挣脱地平线的束缚，万丈光芒如同被点燃的利剑，瞬间穿透昆仑研究所的每个角落，照亮了队员们一张张写满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庞，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战略大师望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倒影与世界地图上的红点重叠，显得有些扭曲。他突然想起陈露露消失前，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不舍、决绝，还有一丝他当时未能读懂的、深藏的忧虑。
通知技术科，立刻准备测谎仪，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排查。陈子序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走向电梯间，每一步都沉稳有力，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如同战鼓，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另外，联系审讯科，告诉严克俭，他想谈条件，可以。但筹码，必须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般的门壁映出他身后队员们整齐跟上的身影，每一个眼神都锐利如刀，燃烧着不屈的火焰。而在昆仑研究所地下50米的秘密审讯室内，严克俭正隔着单向防弹玻璃，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监控画面中队员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戏谑与胜券在握的笃定。审讯室惨白的白炽灯将他的脸照得毫无血色，宛如某种蛰伏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昆虫。
当电梯平稳下降到负三层时，陈子序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一阵轻微的蜂鸣。他迅速取出，屏幕上跳出一条匿名信息，发送时间显示在几个小时前——那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夜莺已归巢，代号昆仑。
此刻，朝阳终于完全铺满了整座城市，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映照成亿万面镜子，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刺痛了人们的眼睛。但在昆仑研究所的地下深处，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陈子序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国安战士而言，苍穹或许永远不会真正放晴，因为他们选择成为那道划破最深沉黑暗的光，即使，要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而现在，那只潜伏的，究竟是他们中的谁？又将在何时，唱出致命的挽歌？迷雾，正悄然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