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义无反顾（1/2）
午夜三点，国安技术中心依旧灯火通明，惨白的光线倾泻在每一寸空间，将巨大的服务器阵列映照得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凌希玥指尖在泛着幽蓝光芒的键盘上翻飞如舞，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洪流在她眼中如同母语般清晰流畅。作为防御系统的核心架构师，她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没有合眼，眼下浓重的青黑被战术眼镜遮挡，只有偶尔抽动的太阳穴暴露着神经紧绷的状态，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弓弦。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电子元件过热的混合气味，这是属于她的战场，没有硝烟，却危机四伏。
又在跟的幽灵玩捉迷藏？肖禹楠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滑到她身边，这个顶着鸡窝头的技术宅此刻难得正经，平日里总是挂着的黑眼圈此刻更深了，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天枢防火墙的防御阈值已经调到最高，再这么超频下去，服务器集群会过载的。他把其中一杯加了三倍糖的咖啡推过去，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蜿蜒滑落，这是他摸索出的能让凌希玥勉强接受的甜度——苦涩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甜腻，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
凌希玥没有接咖啡，甚至没有分神看一眼。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数据流碰撞产生的火花，那些跳跃的字符仿佛有了生命，在她眼中演绎着一场无声的攻防战。他在试探。她突然按住键盘，调出一段被反复加密的乱码，指尖点在屏幕某个位置，这不是常规的攻击模式，更像是...身份验证。他在确认什么。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带着长时间高度专注后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异常。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防御警报尖锐地划破寂静，如同凄厉的防空警报。肖禹楠瞬间弹起，睡意全无，手指在备用键盘上敲击如飞，键盘发出密集得如同爆豆般的声响：量子纠缠通道被强行撕裂！他突破了第三道防火墙！核心数据库暴露了！
不是突破，是引诱。凌希玥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风暴中心的那块磐石。她以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操作着，截获了对方在撤退时故意留下的数据包，他想让我们以为这是陷阱，引诱我们启动应急预案，从而暴露更多防御细节。当她将这段乱码导入声纹分析系统时，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那段看似无序的二进制编码，在经过特殊算法转换后，竟呈现出清晰的声波图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脉。
她猛地拽开抽屉，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翻出那份被三重加密过的pdF文档——二十年前号空难的调查报告。纸张边缘已经微微泛黄，见证着那段被尘封的往事。颤抖的手指划过触控板，当黑匣子录音片段与眼前的声波图谱重叠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只有警报声在徒劳地嘶吼。两段音频的频谱特征重合度高达97.3%，尤其是那段0.8秒的引擎异常啸叫，那独特的、如同野兽濒死前哀嚎的声音，连声波衰减曲线都完全一致，如同复刻。
这不可能...肖禹楠的咖啡杯哐当一声落地，滚烫的液体在地板上漫延成小小的溪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惊愕的表情，暗星的老大怎么会有...号黑匣子的录音？那可是最高机密！
不是怎么会有，凌希玥的声音带着冰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寒之地凿出来的，战术眼镜后的眼睛燃起骇人的火焰，那是愤怒、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埋的恐惧交织而成的烈焰，是他就是。导师临终前塞给她的加密U盘里，那段被消音处理的通话录音突然在脑海中回响——空难...是阴谋...他回来了...小心...当时她以为是导师弥留之际的胡话，是病痛折磨下的臆想，现在想来，那分明是用生命换来的警告，是穿越死亡迷雾的呐喊。
她猛地扯掉手腕上的生理监测手环，金属扣弹开的声音在紧张的空气中格外刺耳。心率监测器在地上蹦跳着，像个垂死挣扎的生命，屏幕上刺眼的红色数字显示着180的危险数值，还在不断攀升。玥姐你疯了！肖禹楠死死按住她即将敲下回车键的手，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反向追踪量子加密通道？这等于在太平洋里裸泳！不，比那更糟！这等于在鲨鱼群里裸泳！严克俭可是暗网传说中的，当年FbI最顶尖的追踪团队都被他反杀了三个！你这是自杀！
凌希玥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肖禹楠踉跄了一下。她的指尖悬在回车键上空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激动。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照出眼角那滴罕见的泪珠，晶莹剔透，却带着冰冷的温度，无声地滑落，砸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张教授死的时候，电脑里的追踪日志被人为抹除了。但他留下了这个。她调出导师临终前上传的最后一组数据包，其中隐藏着与眼前这段音频高度相似的特征码，这不是巧合，老肖，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线索，是他用生命为代价点燃的火炬。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战术手表突然震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屏幕上显示着陈子序的加密通讯请求。凌希玥看都没看，直接挂断。反手将系统切换到独立运行模式，切断了与外部所有不必要的联系。肖禹楠看着她在主控制台输入最高权限指令，冷汗顺着脊椎爬上来，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你想干什么？绕过中央授权直接接入量子主干网？这是违反规定的！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他从未见过如此状态的凌希玥，仿佛一头被触及逆鳞的雌狮，准备玉石俱焚。
凌希玥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吐出去。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不仅仅是一次技术上的追踪，这是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对决，是为了告慰逝者，也是为了揭开那被层层掩盖的真相。她的手指落下，重重地敲在了回车键上。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给我争取七分钟。凌希玥扯下战术眼镜，露出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眼底深处仿佛有两簇不灭的火焰在燃烧。七分钟后无论结果如何，强制切断所有连接。她将散落的发丝束成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有道几不可见的浅粉色疤痕——三年前服务器机房爆炸时，导师用身体护住她时留下的永恒纪念。此刻那道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微不可察的光泽，像一条沉默的蜈蚣，爬在她智慧的殿堂之上。
玥姐！肖禹楠的声音带着哭腔，指节因用力敲击键盘而泛白，天枢系统的核心漏洞一旦暴露，整个国安通讯网络都会瘫痪！这意味着至少三个战区的加密信道会在十分钟内失去保护！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技术宅男，此刻脸色惨白如纸。
那就让它瘫痪！凌希玥突然转身，眼中翻涌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让肖禹楠瞬间想起三年前那个抱着导师焦黑遗体不肯撒手的女孩。那时她的眼睛也是这样，一半是冰海一半是炼狱。老肖，你知道每天晚上我怎么睡着的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数着严克俭可能使用的攻击向量入睡，在梦里拆解他的防御矩阵！张教授教我黑客技术不是为了让我躲在防火墙后面发抖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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