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次交锋（2/2）

找到你了！廖汉生双目瞬间赤红，血丝密布，胸中怒火熊熊燃烧。那笑容，那枚弹壳，彻底点燃了他压抑的狂暴。他猛地发力，只听一声轻响，手中敌人的脖子应声而断。他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便如离弦之箭般转身扑向那个持有弹壳的莫西干头。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军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剧烈摩擦，迸发出刺耳的火花，嘶吼声、喘息声、骨骼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

东南角发现目标物！行动组队员带着狂喜的呼喊声，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混战中的众人血管，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郝剑怒吼一声，如蛮牛般发力，硬生生撞翻最后两名负隅顽抗的敌人。他肥厚的手掌胡乱擦过额头的鲜血，这才感觉到右侧肋下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防弹衣的右侧已经被一颗流弹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温热的血液正汩汩地顺着肋骨往下淌，浸湿了战术裤，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感。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前方吸引。

三个沉重的黑色金属箱静静躺在仓库中央的叉车托盘上，箱体积巨大，散发着冰冷的金属质感。箱体侧面，天煜慈善基金会几个烫金大字在队员们战术手电的强光照射下，泛着一种虚伪而冰冷的光泽，与这里的血腥暴力形成了讽刺的对比。郝剑强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的卡扣，箱盖缓缓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块银灰色的加密硬盘，每一块硬盘上都贴着醒目的最高机密红色标签，触目惊心。

头儿，找到硬盘了！郝剑通过喉震麦克风急促地报告，声音因激动和失血而有些沙哑，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手枪。仓库里此刻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敌人的尸体或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伤员，但预想中更为激烈的最后抵抗，却如同潮水般突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诡异的平静反而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指挥车内，陈子序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随即又提了起来。确认孙天煜位置，重复，立刻确认目标人物孙天煜的位置！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手指紧紧盯着屏幕上代表仓库内部的区域，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报告，没有发现目标人物孙天煜！仓库里只有这些守卫。廖汉生已经解决了那个莫西干头，此刻正踹开最后一间储藏室的铁门。门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扇狭小的通风窗敞开着，冰冷的夜风卷着尘土灌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他快步上前，检查着通风窗，眉头紧锁。窗台上，一抹刺眼的红色吸引了他的目光——不知是谁，用口红在布满灰尘的窗台上画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嘴角还向上弯出一个极其诡异夸张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这次行动。一股寒意，从廖汉生脚底直冲天灵盖。

指挥车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陈子序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攫住战术地图上那个闪烁的绿色光点——那是孙天煜的座驾，正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像一枚出膛的子弹般撕裂城市的边缘，朝着高速公路的方向疯狂逃窜。汗水沿着他紧抿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冰凉的控制台面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然而，真正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另一个突发的异常。刚才激战正酣的仓库区域，热成像仪的屏幕上，代表郝剑小队成员的几个热源信号下方，一个陌生的、正在急剧升温的热源反应如同鬼魅般浮现，精确地显示在地下三米处！

“撤退！立刻撤退！仓库有炸弹！”陈子序的吼声如同炸雷，几乎要撕裂队员们的耳朵，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仓库内，硝烟尚未散尽，刺鼻的火药味混杂着灰尘的气息。郝剑几乎是在耳机里传出警告的同一刹那做出了反应。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毫不犹豫地，他一把扛起那个沉甸甸、关系重大的金属箱，左臂如铁箍般同时夹起两名因刚才的交火而受伤、行动不便的队员，脚下发力，如同一道黑色旋风般朝着仓库外冲去。

廖汉生紧随其后，他的动作同样迅捷，但在冲出仓库大门的那一刹那，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仓库二楼的窗边，那个在激战中还不忘从容捡起弹壳、留着标志性莫西干发型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向着廖汉生的方向，做出了一个缓慢而清晰的“扣动扳机”的手势。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如同巨兽的咆哮，瞬间吞噬了整座仓库。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与火焰，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将刚冲出门口不远的众人掀飞出去。郝剑在被抛起的瞬间，身体本能地蜷缩成一团，将怀中的金属箱死死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充当屏障。

“砰！”他重重地摔在二十米外的空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阵腥甜。碎石和灼热的碎片砸在他的背上，传来阵阵剧痛。他挣扎着，用尽全力抬起头，视线因冲击而有些模糊。只见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那座废弃的仓库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正缓缓向内坍塌，钢筋混凝土的骨架在烈焰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最终化为一片火海。

而远方的公路上，孙天煜那辆宾利轿车的尾灯，早已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消失在浓稠的夜色尽头，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尚未散尽的硝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清晰的古龙水味——那是孙天煜惯用的牌子，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和令人作呕。

“妈的！”郝剑一拳狠狠砸在身下的水泥地上，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坚硬的水泥地面竟应声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狰狞纹路。他低头看向怀中被护得完好无损的金属箱，箱体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但随即，他的目光转向远处救护车闪烁的刺目蓝光，那里有他受伤的兄弟。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与自责的火焰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他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猩红的液体在地上炸开一朵绝望的花。

战术指挥车内，陈子序猛地将手中的平板电脑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屏幕上，孙天煜的车辆信号在驶入高速公路的一个监控盲区后，便如同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片令人心焦的雪花噪点。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伸手拿起那份刚刚送来的、关于加密硬盘的初步检测报告。指关节因用力而死死攥紧，泛出骇人的青白之色。

报告的末尾，技术科的陈晓墨用醒目的红色标注了一行小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陈子序的眼中：“根据现场遗留弹壳上的指纹比对及弹道分析，持有廖汉生战友遗物（那枚特殊弹头）的武装分子，初步确认隶属国际雇佣兵组织‘黑水公司’亚洲分部。更值得注意的是，该分部核心成员三个月前曾出现在孙天煜位于非洲的钻石矿场，执行‘安保任务’。”

一切线索，都如同汇聚的河流，最终指向了那个他最不愿相信的名字。

窗外，夜色的浓墨正在被悄然撕裂。第一缕微弱却坚定的晨曦，正顽强地刺破天边的夜幕，给东方的天空染上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陈子序凝视着那片逐渐亮起的天空，眼神复杂难明。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突然被冲开，他想起了多年前，与孙天煜在西点军校毕业典礼上的合影。那时的他们，穿着笔挺的礼服，胸前佩戴着耀眼的勋章，在星条旗庄严的背景下，举杯相庆，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野心，信誓旦旦地要成为改变世界的精英。

谁能想到，十年光阴荏苒，世事变迁，他们会在这样的境况下，以这样一种方式兵戎相见？昔日的同窗挚友，如今却成了生死对手。

“孙天煜...”陈子序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痛楚，眼中闪过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失望，有愤怒，或许，还有一丝深埋心底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悲哀。但很快，这些情绪便被一种更加坚定、更加冰冷的决心所取代。“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那份加密硬盘箱，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技术分析室。那里，灯火通明，凌希玥已经等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的指尖在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留下一道道残影。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如同奔腾的江河，不断跳动、汇聚、分析。在这片数据的海洋中，一个形似北斗七星、线条诡谲复杂的标志，正随着算法的破解而若隐若现，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那是“暗星”组织特有的加密图腾，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符号。

新的战斗，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