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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风微日落碧月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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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傍晚时分友人刚送来的一瓮新酒,宛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泥封乍开,一股清冽甘醇的酒香便迫不及待地涌出,如同一群欢快的小鸟,在空中翩翩起舞。这酒香与茶香交织在一起,竟不冲突,反而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宛如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

茶是清醒,酒是微醺,此刻于我,却都是陪伴。茶香让我保持清醒的头脑,去品味这世间的美好;酒意则让我微醺,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中,感受着生活的惬意。此情此景,何等风雅!

有明月清风为伴,有茶香酒意佐兴,按说,一个文人最自然的反应,便是要搜肠刮肚,吟咏一番,至少也得凑成一首八韵诗篇,方不负这良辰美景。我起初也确有此意,回到书房,铺开素笺,研好了墨,准备一展自己的文采。

然而,当我提起笔,望向窗外那片澄澈的天地时,却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那片天地如此宽广,如此澄澈,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我的内心。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如同这片天地一般,宽广而澄澈,却又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

脑子里不是没有辞藻,“玉盘”、“清辉”、“桂影”、“梵钟”……这些现成的意象纷至沓来,却又觉得它们个个都俗套不堪,配不上眼前这片天籁的万一。我试图构思格律,平仄对仗却在舌尖打成了死结。我强迫自己沉浸于诗境,却发现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我只是在单纯地、贪婪地享受着这份安宁。

月光只是月光,它自身圆满,何需我来赞颂?钟声只是钟声,它自达天际,何需我来注解?我为何非要强迫自己,用那些僵死的格律和陈腐的比喻,去肢解、去定义这活生生的、浑然的美呢?那种强烈的、想要“创作”点什么以证明自己不曾虚度此夜的冲动,在此刻看来,是何等功利与可笑。这念头一生,胸中那块垒仿佛“砰”的一声碎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流遍全身。

我心一横,索性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放下,仿佛是要和那叠素笺划清界限一般,然后猛地将它们推开。纸张在桌上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是在抗议我的粗暴,但我已无暇顾及。

我站起身来,缓缓地踱步到院子里。夜晚的凉风拂过我的面庞,带来一丝清新的凉意,让我稍稍清醒了一些。我走到石桌前,拿起桌上的酒壶,轻轻地倾倒,看着那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我端起酒杯,将它凑近唇边,轻抿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微微的灼烧感,但很快就被那甘醇的味道所取代。这酒的味道,似乎比方才在屋内时更加浓郁、更加醇厚了。

我不再去想那月光的形态该如何描绘,也不再试图去解读那钟声中的禅意。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院子里,让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我的衣襟上,感受着那轻柔的触感;我闭上双眼,用全身的毛孔去感受那钟声的每一次震动,让那微弱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此时此刻,我仿佛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容器,没有了多余的杂念和思绪,只有这夜的静谧、月的光辉、风的细微。我不再追求那所谓的“雅”,不再被文人的习气所束缚。

“不成八韵新诗,毕竟一个俗气。”这句话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不禁微微一笑。这“俗气”,并不是真正的鄙俗,而是对自己无法超脱文人习气的一种自嘲,一种了然于心的微笑。我主动地从那“雅”的竞赛中退了出来,选择了一种更为坦然的生活方式。

真正的风雅,或许从来就不在那些华丽的诗句里,而是存在于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每一个当下瞬间。今夜,我虽然未能写出一首好诗,但或许,我已经真正地活成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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