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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梦启凶相,案露端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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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梦境不再是冰冷的窥视。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场景:逼仄的新房,红烛高烧,映照着崭新的、绣着繁复并蒂莲的锦帐和喜帕。然而空气里没有喜气,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坐在床边,身形单薄得如同秋叶,盖头下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画面陡然转换,一只戴着金戒指、骨节粗大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死死捂住她的口鼻!窒息般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李豫,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女子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被挤压殆尽的痛苦。

画面破碎,最后定格的,是女子悬空的双足,脚上一只簇新的绣鞋不知何时掉落,露出脚踝处一块小小的、形似梅花的胎记。而那枚金戒指的主人,一个模糊但充满威压的男人轮廓,正冷冷地站在阴影里。

李豫大汗淋漓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绣鞋!胎记!金戒指!梦境中的细节与坟前发现的玉饰碎片交织,指向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那并非一场简单的自缢。是谋杀!在新婚之夜,被伪装成绝望自尽的谋杀!

“冤……”一个极轻、极冷的音节,如同冰珠滚落玉盘,在他耳边炸响。这一次,李豫听懂了。那不是恐吓,是泣血的控诉,是灵魂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的悲鸣。她的“纠缠”,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本能。

他顶着刺骨寒风,再次来到那早已荒败的张家旧宅。府邸早已换了主人,物是人非,但李豫凭借县令的身份和锲而不舍的追问,终于从一个看守老宅、须发皆白的聋哑老仆浑浊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惊惧的闪躲。

老仆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指向后院一口早已废弃、被厚厚石板封死的枯井方向,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浑浊的泪水沿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李豫的心沉了下去,那井,恐怕不仅仅是废弃那么简单。

更大的突破来自衙门尘封的卷宗。在一堆落满灰尘的故纸中,李豫的手指停在一份关于张家新娘“自缢”案的简短记录上。负责验尸的仵作名字赫然在列。几经周折,李豫找到了这位已归乡养老的老仵作。

老人起初三缄其口,眼神躲闪。在李豫反复恳求并暗示已知晓内情后,老仵作布满老年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眼中满是愧疚与恐惧。

“大人……小人……小人当年也是被逼无奈啊!”老仵作老泪纵横,声音嘶哑,“那张老爷……当时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大户,只手遮天……新娘子过门那晚,小人被叫去时,人……人已经挂在梁上了。可小人分明看见……看见她脖颈上的勒痕,除了那道深的悬吊痕,靠近下颌的地方,还有几道很浅、很乱的指痕和掐痕!那绝不是自己上吊能弄出来的!还有……她嘴唇发绀,指甲缝里……有挣扎时抓下的、不属于她自己的皮肤碎屑……小人当时就想报上去,可张老爷的金子砸过来,威吓也跟过来……说敢多嘴就让我一家老小不好过……小人……小人昧了良心啊!只写了‘自缢而亡’四个字……”老人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皮肤碎屑!指痕!李豫如遭雷击。所有的线索——断裂的玉饰(挣扎中扯断)、梦境中的捂口窒息与悬梁、老仆指向的枯井、老仵作迟来的证词——终于汇聚成一条清晰而残酷的血线:新婚之夜,新娘因某种原因(很可能是发现了夫家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激烈反抗),被张老爷(或者其指使的人)捂住口鼻意图杀害,她激烈挣扎,抓伤了凶手,扯断了贴身佩戴的玉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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