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康复之初，希望与痛苦并存（2/2）

墨骁珩急促地喘息着，狠狠瞪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被痛苦激起的暴戾和质疑。

虞怀瑾却在他的瞪视下，缓缓点了点头，眼底竟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神色。

“医书记载，此处穴位关联甚广，阻塞严重者，按压时痛感会异常剧烈。”她解释道，语气依旧平静，“痛，说明淤堵在此，也说明……这里的经络，并未完全坏死。”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墨骁珩心上。

剧痛……意味着并未完全坏死？

这诡异的逻辑，让他混乱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继续。”良久，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他重新闭上眼，将头仰靠在椅背上，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正在承受的痛苦。

虞怀瑾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放轻了力道，避开那个最痛的穴位，在他腿部的其他肌肉群上揉按，帮助放松。她的手法依旧生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耐心和专注。

墨骁珩紧绷的身体，在她持续而温和的按压下，再次一点点松弛下来。那尖锐的剧痛过后，其他部位的酸胀感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然而，虞怀瑾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感觉他腿部肌肉不再那么僵硬如铁后，她再次将手移回了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穴位附近。

墨骁珩瞬间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怒和警告：“你敢！”

虞怀瑾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动摇：“王爷，疏通此处，是关键。”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若连这点痛都受不住，何谈站起来？”

“你！”墨骁珩气结，胸膛剧烈起伏。

“我会慢一些，力道轻一些。”虞怀瑾打断了他的怒意，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您试着……放松，感受那股‘痛’的走向，试着接纳它，而不是对抗。”

放松？接纳痛苦？这简直是荒谬！

墨骁珩想冷笑，想反驳，可看着她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听着她那匪夷所思的引导，他竟鬼使神差地，尝试着……放松了紧攥的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的指尖再次带着温热的药油，轻轻压上那个穴位时，剧痛再次袭来！

“嗬——”他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绷紧、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

比刚才好些，但依旧痛彻心扉。

“呼吸，王爷。”虞怀瑾的声音在一旁稳稳地响起，仿佛狂风暴雨中唯一的锚点，“跟着我的节奏，呼——吸——”

她的手指没有离开，保持着一种持续而稳定的、令人发指的轻微按压，伴随着缓慢的呼吸引导。

墨骁珩的意识几乎被疼痛淹没，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推开她。可她那稳定的声音和节奏，像是一根细细的线，勉强牵着他，让他没有彻底失控。

他跟着她的节奏，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呼吸着，试图将注意力从那股尖锐的疼痛上移开。

痛！还是很痛！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似乎真的感觉到，那痛楚仿佛有了“路径”，像一条被堵塞已久的河道，正在被强行冲开一丝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几十息，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虞怀瑾终于移开了手指。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混合着疲惫、酸软和……奇异轻松感的余韵。

墨骁珩瘫在轮椅里，浑身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虞怀瑾的额角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按压的那几根手指甚至在微微发抖。她看着墨骁珩虚脱的样子，拿出干净的帕子，轻轻替他拭去额头的汗水。

这一次，墨骁珩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闭着眼，感受着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以及……那残留在感知深处、与剧痛截然不同的、一丝微弱的“通畅”感。

“今日……就到这儿吧。”虞怀瑾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疲惫。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在她转身之际，墨骁珩极其微弱地、几乎听不见地，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嗯。”

虞怀瑾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知道，这艰难的第一步，他终于……迈出去了。

希望与痛苦，从此将如同双生藤蔓，交织在他接下来的每一天里。

而她，会陪着他，一起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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