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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之战(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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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谷灵泽诞双瑞

汤谷之东的青丘余脉,总在晨曦里浮着层金纱。那是曦和神车每日碾过天际时,洒落的金辉凝结而成,连空气都带着暖意,仿佛能听见扶桑神树的叶尖在风中轻颤。山涧溪水从千丈崖壁奔涌而下,裹挟着神树的落英,在青石板上冲刷出层层叠叠的水纹,若俯身细看,那些回旋的涟漪竟与东方苍龙七宿的轨迹暗合——角宿如岔口,亢宿似游蛇,氐宿若马鞍,在潺潺水声里无声流转。

句芒踏着晨露沿溪而行,玄色祭袍的下摆扫过沾着金粉的草叶,带起一串细碎的光尘。他腰间悬着的测星杖,杖头嵌着北斗七星的青铜刻度,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某种天地间的悸动。这是他执掌东方春分祭仪的第三十个年头,帝俊曾嘱托他:“汤谷乃日月所出之地,藏着四时流转的根脉,你需在此守着,把日升月落的规律刻进洪荒的骨血里。”

今日是惊蛰,第一声雷响从云层深处滚过时,句芒正站在观星台的玄黄石前,校准木圭的角度。往常惊雷过后,溪谷会漫起带着草木清香的雾气,可这日的雾却是灰黑色的,像被浓烟染过,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连空气里的暖意都变得滞涩。他握紧测星杖,杖头的北斗刻度突然发出“嗡”的轻鸣,青铜光泽流转,竟自动指向溪谷最深处的青石凹——那里是神树根系汇聚之地,寻常时只有灵鹿敢去饮水。

青石凹积着一潭活水,水面浮着层薄如蝉翼的金光,像是被揉碎的朝霞。句芒拨开垂落的藤蔓走近,才发现潭底两只幼兽正蜷缩着发抖,周身的金光正是从它们身上漫出来的。

青鳞幼兽通体覆着指甲盖大小的鳞片,青中带碧,像是初春刚抽芽的柳条浸在溪水里。它形似小蛇却生着四足,前足带蹼,划水时会漾起细碎的波纹;后足生爪,爪尖泛着玉色的光,轻轻一挠便在青石上留下浅痕。最奇的是它的眼睛,并非兽类的竖瞳,而是如同两汪凝住的春水,此刻正蒙着水汽,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潭水泛起青芒,周围的枯草根须竟悄悄抽出了嫩芽。

赤羽幼兽则像是被暴雨打湿的雏鸟,绒毛呈赤褐相间的斑驳色,尖喙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它翅膀蜷缩成一团,唯有胸口起伏时,能瞥见羽下藏着一点跳动的赤红光晕,那光晕每亮一次,周围的空气便升温一分,连潭边凝结的薄冰都“滋啦”一声化了。句芒注意到,它的尾羽是渐变的金红色,像燃到尽头的火焰,却又带着生机。

句芒俯身时,测星杖突然自行直立,杖头北斗的“天枢”星正对两只幼兽,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是在行礼。他指尖先触到青鳞幼兽的脊背,一股清冽的木气顺着指尖涌入经脉,仿佛握住了整座青山的生机,连他鬓角新添的白发都透出些微绿意;再触到赤羽幼兽时,暖流却从掌心炸开,带着桃花初绽的暖意,漫过四肢百骸,连潭水都泛起了细密的热气。

“东方木气,春和生机……”句芒喃喃道,脑海里突然闪过帝俊曾提及的上古谶语,“青鳞定方位,赤羽守春华,双瑞现世,四时乃成。”他小心地将两兽抱起,青鳞幼兽在他怀中蜷成一团,鳞片蹭着祭袍,留下淡淡的青痕;赤羽幼兽却不怕生,用尖喙轻轻啄了啄他的手指,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示好。

观星台建在汤谷边缘的峭壁上,台顶平铺着整块玄黄石,上面用朱砂和金粉刻着纵横交错的星轨,东方苍龙七宿的位置尤其清晰,角宿的尖端正对着扶桑神树的方向。句芒将西侧的暖阁辟为兽舍,用扶桑木搭了栖架——这木头带着太阳的余温,冬不凉夏不烫,又取来汤谷深处的灵泉,装在青铜三足鼎里。那泉水是太阳真火淬炼的精华,寻常生灵饮之即焚,可两只幼兽却贪婪地舔舐着,青鳞幼兽饮后鳞片愈发鲜亮,碧色中透着玉光;赤羽幼兽则抖落几片旧羽,露出底下崭新的赤红羽管,像染了朝霞的绸缎。

三日后,句芒为它们取名。见青鳞幼兽总伏在观星台东侧的望日石上,沐着晨光吞吐灵气,石上的青苔都因它而愈发青翠,便唤它“青玄”;赤羽幼兽则整日追着日光跑,从清晨第一缕光到黄昏最后一抹霞,叫声清越如春分的莺啼,便赐名“赤衡”。

灵泉滋养让两兽成长极快。三月未满,青玄身长已至三尺,四足爪尖能划出青芒,游过的地面会冒出丛丛青苔,甚至能在水面滑行,留下一串碧色的涟漪;赤衡则褪去绒毛,换上一身赤红的羽翼,翼展虽只有尺余,却能衔着花种飞到对岸的山崖,将那里的乱石堆变成一片花海——它飞过的地方,连岩石缝隙里都能钻出嫩芽。

更奇的是它们与星象的感应。每当句芒在玄黄石上推演星轨,用龟甲占卜四时变化时,青玄便会沿着东方七宿的刻度游走,鳞片的光泽会随星辰明暗同步变化:角宿亮时,它头顶的鳞片便泛起青光;心宿隐时,它胸口的鳞片便黯淡几分,仿佛它的血脉里就流淌着星图。赤衡则会停在代表春分点的刻度上,用翅膀拍打石面,节奏竟与铜壶滴漏的声响分毫不差,连滴漏的浮箭都跟着它的节奏起落。

“你们看,”一日清晨,句芒指着石上的刻痕,青玄正盘在角宿的位置,身形与刻痕几乎重合,“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恰似青玄的身形;而春分之日,昼夜均分,阴阳相半,”他又看向落在春分刻度上的赤衡,它胸口的光晕正明灭不定,与日光的强度完美呼应,“正是赤衡胸口那点暖意该在的位置。”

青玄似懂非懂地用头蹭他的手背,鳞片的凉意驱散了晨露的湿寒;赤衡则衔来一朵刚开的桃花,精准地放在春分刻痕的中央,花瓣上还沾着它羽翼的金粉。句芒笑了,伸手抚摸两兽的头顶,忽然觉得,这三十年的孤寂守望,都有了意义。

变故发生在那年秋分。句芒夜观天象,见东方七宿的星光突然黯淡,心宿的位置竟出现了一颗从未见过的妖星,泛着血红色的光。他连忙取出测星杖推演,杖头的北斗刻度竟渗出黑血,龟甲占卜的裂纹更是乱如蛛网。卦象显示,数年后将有“十日并出”之劫——汤谷的金乌本应轮流值守天空,若它们同时升空,太阳真火会焚尽春生之气,东方的方位灵韵也将崩塌,到那时,草木不生,溪水断流,连苍龙七宿都会从星图上消失。

“届时天地焦裂,草木成灰,”句芒望着正在暖阁里嬉闹的两兽,声音凝重如冰,“你们的宿命,便是在那日守住东方与春日。青玄需定住苍龙七宿的方位,不让星轨错乱;赤衡要护住春生之气,让花能再开,草能再长。”

话音刚落,青玄突然昂首,对着东方发出低沉的嘶鸣,声音穿透窗棂,溪谷的潭水应声化作一条青龙虚影,盘旋在观星台上空;赤衡则展翅冲上夜空,羽翼扫过之处,几颗黯淡的星辰竟重新亮起,妖星的血色光芒也被压制了几分。它们似懂非懂,却用最本能的方式回应着句芒的话。

句芒望着天空中青龙与赤羽交相辉映的景象,握紧了手中的测星杖。他知道,劫难虽未到,但守护的序章,已在汤谷的晨曦里,悄然开启。而这两只诞生于灵泽的祥瑞,终将在未来的烈火中,撑起东方的一片春光。

龙族源流:从荒古图腾到华夏神脉

华夏文明的血脉里,始终流淌着龙的印记。它既非现实存在的生灵,也非单一文化符号的偶然诞生,而是历经数千年文明积淀,融合自然崇拜、祖先信仰、权力象征的复合型精神图腾。从新石器时代的陶罐纹路,到商周青铜的狞厉纹饰,再到秦汉皇权的专属符号,龙族的形象与内涵不断迭代,最终成为华夏民族的精神图腾,承载着先民对自然的敬畏、对秩序的渴求,以及对生生不息的永恒向往。

一、荒古滥觞:自然崇拜与生灵融合

龙族的雏形,始于先民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与具象化。远古时期,华夏先民以农耕、渔猎为生,生存极大依赖自然环境,而水、雷、雨、云等气象灾害与资源,既关乎生死存续,又充满未知神秘感,先民便将这些力量寄托于一种虚构生灵,龙的原始形态由此萌芽。

距今七八千年的兴隆洼文化、裴李岗文化遗址中,已出现疑似龙形的器物纹饰。辽宁阜新查海遗址出土的石堆龙,由近千块红褐色石块堆砌而成,长约19.7米,身形蜿蜒,头部高昂,虽线条粗犷,却已初具龙的基本轮廓,这是目前发现最早的龙形遗迹,印证了龙族图腾的原始起源。彼时的龙,并非后世鳞爪俱全的模样,更像是对多种自然生灵的拼接——蛇的蜿蜒身形,对应河流的奔涌不息,先民依赖河流灌溉农田、获取水源,便将蛇视为水神的化身;鹿的角、鹰的爪、鱼的鳞,分别对应山林、天空、水域的生灵,象征龙能穿梭天地、掌控自然,这种“多生灵融合”的形态,本质是先民对不同生存领域的敬畏,希望借助龙的力量,抵御洪水、祈求丰收,摆脱自然的束缚。

新石器时代晚期的仰韶文化,将龙的原始形态推向成熟。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出土的蚌壳龙,距今约6400年,由白色蚌壳精心摆放而成,龙身弯曲如弓,吻部前伸,眼部圆润,尾部上翘,甚至有明显的四肢轮廓,与后世龙形已十分接近。更特殊的是,蚌壳龙旁还摆放着蚌壳虎形遗迹,龙居东、虎居西,对应上古“青龙白虎”的方位观念,可见此时的龙已不再单纯是自然崇拜的象征,开始与天地秩序、方位认知绑定,成为先民解读宇宙规律的精神载体。

这一时期的龙族,无固定形象,却始终围绕“自然掌控”的核心——既能呼风唤雨、主宰水利,又能贯通天地、连接人神,是先民面对严酷自然环境时,自我慰藉与精神寄托的产物,为龙族文化的后续发展,埋下了最原始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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