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新土与旧痕(2/2)
“这样好!该杀的杀,该用的用!”柴狗想了想,也觉得这办法解气又实际。
姜宓看着林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这个男人,在战场上如雷霆般冷酷,在治理上却又展现出如此缜密和长远的眼光。
二、 秩序的重建与新旧的碰撞
决策既下,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转。
在临时划出的刑场上,包括座山雕在内的七名罪证确凿的头目被公开处决。行刑时,围观的人群中,有降兵的恐惧,也有依附民压抑已久的、终于得到宣泄的复杂情绪。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残破的寨门上,无声地宣告着旧秩序的彻底终结。
紧接着,林谷的行政体系开始强力介入。
姜宓带着内务部的人员,日夜不停地为所有依附民和降卒登记造册,建立户籍。简陋的“林谷公约”和“贡献点制度”木板被立在了营地的中心广场,由识字的(主要是姜宓和后来投靠的文人)反复宣讲。
墨恒的生产部则组织降卒劳动队,在护卫队的监督下,开始修复被战火损坏的寨墙(这次是按照林谷的防御标准改建)、清理废墟、开挖新的排水沟渠、平整土地准备春耕。
阿竹的商务部则忙着清点库房,将缴获的物资分类登记,并开始规划如何利用河谷营的地理位置,建立新的贸易前哨。
铁叔的防卫部压力最大,不仅要负责外围警戒,防止其他势力趁火打劫,还要看守内部的劳动队,维持治安,选拔表现好的降卒补充进民兵队伍。
然而,新旧秩序的交替绝非一帆风顺。
一些原河谷营的小头目,虽然保住了性命,却难以适应这种严格的、按劳取酬的制度,暗中抱怨,甚至试图在劳动队中拉帮结派,传播消极情绪。很快,他们就被举报,受到了严厉的惩戒(扣除口粮,增加劳役)。
部分依附民习惯了散漫和被驱使,对于“贡献点”、“集体劳动”感到不适应,工作效率低下。
更棘手的是资源分配。林谷带来的粮食和物资有限,骤然增加数百张嘴,压力巨大。虽然缴获了一些,但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如何公平地分配每日口粮,激励劳动积极性,同时保证基本生存,考验着姜宓和内务部的智慧。偶尔会有因为口粮分配或任务轻重而引发的争吵,都需要仲裁小组及时介入。
林凡亲自巡视着这片忙碌而略显混乱的新领地。他看到墨恒在指导降卒如何更有效地使用工具,看到姜宓耐心地向一位老农解释贡献点的用处,看到铁叔板着脸训斥一个偷懒的降卒,也看到阿竹和几个原河谷营的、曾负责与外交易的小头目交谈,试图获取更多周边情报。
三、 暗流与微光
在那些垂头丧气的降卒之中,豺狗——那个脸上带着灼痕的年轻匪徒,默默地观察着一切。他对座山雕并无多少忠心,更多的是对力量的崇拜和生存的本能。如今,座山雕死了,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摧毁。而征服者建立的这套秩序,虽然严苛,却似乎……有条不紊,充满了另一种他同样不理解的力量。他看着那些林谷的士兵,虽然同样辛苦劳作,眼神却不像他们过去那样麻木或贪婪,而是带着一种……希望?他心中仇恨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好奇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寻找新出路的悸动。
傍晚,林凡和姜宓并肩站在修复了一部分的寨墙上,望着下方逐渐亮起灯火、开始有了些许生气的营地。
“千头万绪,比打一仗还累。”林凡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姜宓递给他一个水囊,轻声道:“但这是根基。打下的地盘,若不能消化,便是负担。你今日定下的方略,很好。只是…我们的人手,尤其是能独当一面的管理人手,太少了。”
林凡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目光深远:“是啊。人才…这是比粮食和铁器更稀缺的资源。看来,夜校的规模,还得扩大。不仅要教孩子,也要从现有的人里,选拔苗子,加快培养。”
他转头看向姜宓,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文瑾,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姜宓微微摇头:“分内之事。只是…这‘猛火油’之事,日后还需慎之又慎。其威可慑敌,亦可伤己。”
林凡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那是对规则的破坏性力量,不可依赖。”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等这里初步稳定,我们得回林谷一趟。有些事,需要重新规划。”
“嗯。”姜宓轻声应道。两人之间,一种基于共同目标和相互理解的默契,在暮色中悄然流淌。
河谷营的旗帜已经更换,但要将这里真正变成“林谷”的一部分,将数百颗惶恐、怀疑甚至仇恨的心凝聚起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管理复杂度急剧上升带来的阵痛,才刚刚开始。林凡知道,接下来的考验,或许不再伴随着震天的杀声,却同样关乎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