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牢笼人心(1/2)
萧晏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张纸上。
烛火在素笺上投下暖黄的光,照亮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用朱笔细细标注着家眷几人,入府年月,过往功过,乃至身上有何旧疾。
那是一张详尽的,王府的人情脉络图。
“王爷。”
她起身相迎,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手中那张纸,也并未有丝毫想要遮掩的意思。
萧晏的视线从纸上移开,落回她的脸上。
神色平静,不见被窥破的慌乱。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是妾身的一点笨功夫。”
程知意将纸笺放在桌上,语气轻描淡写。
“妾身初掌家事,对府中诸事尚不熟悉。”
“便想着将府里的老人们都梳理一遍。”
“知晓了他们的难处,日后行事,也能少些错漏。”
她答得坦荡,理由无可指摘。
这是管家之职分内之事。
可萧晏知道,不止于此。
这并非简单的管家。
这是谋篇布局。
“你倒是心细。”
他道,语气依旧莫测。
他拿起那张纸,修长的手指拂过上面的名字。
“下人们便是这府里的血肉,老人们便是这府里的筋骨。”
“血肉不丰,筋骨不健,这个家,便会生病。”
“妾身只是想做个好大夫,治一治这府里的沉疴旧疾罢了。”
萧晏沉默了。
他看着她,真正地看着她。
烛光下,她面容温婉,眼眸清澈。
依旧带着那几分与朝雨相似的轮廓。
可骨子里的魂,却已是天差地别。
她会攀附任何一道缝隙,任何一个支点,拼命地向着阳光生长。
“随你吧。”
他终是开口,将纸笺放回桌上。
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只是别做得太过了。”
“妾身省得。”
程知意垂首,声音柔顺恭敬。
萧晏没有久留。
他又看了她片刻,方才转身离去。
屋子里,复又安静下来。
翠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娘子,王爷他……”
“王爷没有怪罪。”
程知意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添了一行新注。
眸光沉静如水。
她知道,萧晏看懂了她的用心。
他不阻止,便是一种默许。
这就够了。
第二日,程知意并未去正堂理事。
而是带着翠桃,去了西花园一处偏僻的角落。
一个背影佝偻,双手满是老茧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盆秋菊。
他是府里的花匠康伯,在府里待了四十余年。
“康伯。”
程知意轻声唤道。
康伯闻声一惊,回过头来。
见是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要下跪。
“老奴给娘子请安。”
“康伯不必多礼。”
程知意扶住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妾身只是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她的目光落在那盆菊上。
花瓣如金丝,层层叠叠,繁复精巧。
“这‘金丝垂帘’养得真好。”
提及自己的花,康伯脸上顿时有了光彩。
“娘子也懂花?”
“妾身不懂,只是瞧着喜欢。”
程知意走近了些,声音柔和。
“听闻康伯的孙儿今年七岁了,正是开蒙的年纪?”
康伯愣住了,没料到她竟会知道自己的家事。
“是……是,那小子顽劣得很,老奴正愁着送他去哪家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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